飞机轮胎碾过冰原的刹那,顾明棠后颈青蝶印记骤然收缩,仿佛被极寒冻僵的蝶翼。舷窗外极昼的阳光刺目如北狄战旗,将冰原上蓝黑色的裂隙照得如同大地皲裂的伤口,暗金粉末从缝中渗出,与七年前埋铁盒时的雪夜同色。舱门开启的瞬间,零下三十度的寒气裹着雪沫扑面而来,苏月如下意识攥紧腕间碎玉镯,掌心篆体「丰」字在寒气中凝出细密的麦穗状白霜,随呼吸微微颤动。
昆仑站科考机场的铁皮屋在风雪中吱呀作响,屋前穿亮橙色冲锋衣的旅行团正排队领取御寒装备。那些冲锋衣的反光材质让顾明棠想起北狄的鳞甲,却更轻薄。她将玄铁剑藏在斗篷下,剑身蹭过门框上用红漆喷绘的狼首纹时,暗金粉末从剥落的漆皮下渗出,与她后颈印记共振出细微蜂鸣,如同战鼓的前奏。裴昭明的骨镯贴近墙面温度计,镯面蓝光一闪,显示的-32℃数字旁突然显影出冰川下的石门轮廓,门沿刻着与太和殿相同的云纹:「祭坛入口在埃里伯斯火山裂隙。」他压低声音,目光扫过旅行团导游旗上的狼首徽章——徽章左眼的蓝宝石,与左将军铠甲上的铆钉同色。
苏月如盯着游客手中发光的电子导游器,屏幕里跳动的冰川地图让她想起太学里的沙盘推演,却会随指尖滑动而变形。当她试探性地触到导游器外壳的麦穗纹时,掌心「丰」字突然发烫,器身屏幕瞬间由彩色地图切换成古篆:「第七十三号遗址·星轨祭坛——血脉为钥,权柄为继」。顾明棠猛地按住她的手,却在旅行团合照的闪光灯亮起时,看见人群后排闪过明黄衣角——那人正举着「相机」对准她们,相机三脚架的顶端隐约露出狼首纹,与皇帝的权杖如出一辙。
「三位看起来面生,需要导游吗?」旅行团导游举着狼首旗走近,笑容像冰原上的薄雪般僵硬。他胸前工牌上的名字「张明」被裴昭明骨镯扫过的瞬间,瞳孔闪过幽蓝光芒——那是秘术操控的痕迹。苏月如好奇地指着旗穗上的结绳:「您这绳结……和我镯子上的很像。」顾明棠立刻拽住她的手腕,玄铁剑鞘撞在旁边的金属箱上发出闷响,惊飞了冰面上啄食暗金粉末的南极海鸟,鸟群振翅的声响与北狄战鹰的嘶鸣重叠在她记忆里。
「不必。」裴昭明挡在两人身前,骨镯表面的狼首纹微微发亮,「我们自己找路。」导游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一瞬,随即从口袋里掏出 pamphlet:「这是火山徒步路线图,免费……」「我们不感兴趣。」顾明棠打断他,剑尖无意识地戳着地面冰层,带出的暗金粉末在雪地上聚成半只青蝶,翅膀纹路与她后颈印记完全一致。
三人绕开旅行团,躲进机场角落的废弃集装箱。箱内堆积的科考日志封面印着狼首徽章,裴昭明随手翻开一本,1997年的记录里夹着张照片:穿古代服饰的女孩站在冰川前,后颈有与顾明棠相同的青蝶印记。他将骨镯按在冰面上,镯面显影出机票里的星图轨迹,终点处的裂隙被暗金粉末勾勒成蝶形:「铁盒里的机票己激活祭坛坐标,但这些旅行团……」「是皇帝的人。」顾明棠盯着箱外旅行团大巴的车窗,皇帝正坐在后排,「相机」镜头始终对准集装箱,「方才那明黄衣角,绝不会错。」
苏月如突然举起碎玉镯,残片在阳光下映出旅行团大巴的内部——皇帝正在调试「相机」,镜头盖打开时露出狼首纹,与权杖顶端如出一辙。「他在看我们!」她话音未落,裴昭明的骨镯发出急促蜂鸣,镯面显影出地下室画面:左将军将半枚玉佩嵌入金属钥匙,钥匙齿纹与顾明棠虎贲玉牌的「七号」刻痕咬合,所有狼首枪械的瞄准镜同步亮起绿光,十字线正锁定集装箱的铁门。
「必须在他们动手前找到祭坛。」顾明棠用剑刃刮掉靴底的冰块,冰原反光在剑身映出星轨轨迹,与父亲密信中「南极星落处,青蝶破茧时」的描述完全一致。裴昭明点头,骨镯贴近地面凸起的金属板,板上麦穗纹与苏月如碎玉镯共振,渗出的热流融化了周围冰层,露出底下锈迹斑斑的科考站坐标牌,箭头指向火山方向,下方刻着模糊的数字「3km」。
苏月如盯着远处冒烟的埃里伯斯火山口,灰白的烟雾在极昼天空中形成扭曲的狼首形状:「像不像……宫里报急的烽火台?」她掌心「丰」字随话音发烫,地面的暗金粉末突然自主聚成箭头,比坐标牌的指示更清晰地指向裂隙深处。顾明棠将虎贲玉牌按在箭头中心,牌面狼首纹左眼的蓝宝石骤然亮起,冰面应声裂开,露出通往地下的金属梯,梯级上刻着与太和殿密道相同的蜂鸣纹路,每踩一步都会发出微弱的共鸣。
「皇帝要的是我的血脉。」顾明棠踏下金属梯,寒铁的凉意透过战靴传来,让她想起北狄战场的冻土,「你们带着玉镯先走,找地方藏起来。」裴昭明猛地拽住她手腕,骨镯与她后颈印记共振出幽蓝光芒:「双生祭的铭文说得清楚,需血脉与权柄共振,少了苏月如的玉佩,祭坛无法完全开启。」苏月如举起碎玉镯,残片突然发烫,指向火山内部:「小时候嬷嬷说过,『丰』字玉佩能镇国运……难道是镇住这祭坛?」
话音未落,旅行团方向传来枪声,子弹打在集装箱上溅起冰屑。顾明棠立刻拔剑,剑身挡在两人身前,却见旅行团成员纷纷掏出狼首纹手枪,枪口冒出的不是硝烟,而是暗金粉末——与她后颈印记同色。
地下基地的全息投影里,皇帝正调整「相机」焦距,狼首权杖伪装的三脚架底部渗出蜡油,在雪地上画出祭坛的轮廓。「他们发现金属梯了。」左将军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狙击镜十字线稳稳锁定顾明棠的后颈,那里的青蝶印记在热成像仪中呈现幽蓝,与七年前乱葬岗时一样清晰。「陛下,现在动手吗?只需一枪……」「让他们进裂隙。」皇帝打断他,望着火山口腾起的硫磺烟,烟柱中隐约可见青铜方鼎的轮廓,「青铜方鼎需要青蝶血脉彻底激活,而激活的关键……」他没说破祭坛启动的最后一步,是需要血脉持有者自愿踏入星图中央,让意识与方鼎共振。
左将军转动手中的金属钥匙,钥匙顶端的半枚玉佩突然发烫,与苏月如的碎玉镯产生强烈共振。火山口的冰层应声裂开蛛网般的缝隙,暗金粉末从中涌出,在极昼天空聚成巨大的青蝶形状,翅膀纹路与顾明棠后颈印记完全一致。皇帝按下「相机」快门,假镜头弹出暗金粉末,精准地撒在三人的脚印上,形成不可见的追踪轨迹:「启动共鸣器,让她以为自己在掌控祭坛,实际上……」他嘴角扬起冷笑,「星图的每一道纹路,都在我的权柄之下。」
金属梯尽头是条幽深的冰廊,西壁嵌着发光的麦穗纹,每隔几步就有狼首浮雕。顾明棠摸着石壁上的浮雕,狼首的獠牙形状与父亲书房里的兵符图案分毫不差,让她想起幼时偷玩兵符被父亲训斥的场景。裴昭明的骨镯贴近浮雕眼睛,镯面显影出泛黄的科考站日志:「1997年12月22日,青蝶血脉携带者首次进入祭坛,编号73-01……」日志照片上的女孩眉眼与苏月如分毫不差,只是穿着现代科考服,手腕上戴着完整的「丰」字玉佩。
「看!」苏月如突然指着冰廊尽头,那里立着块三尺高的石碑,碑面用古篆刻着「双生祭」三字,字旁有个凹槽,正好能嵌入她的碎玉镯残片。她犹豫着将残片放入,整个冰廊突然剧烈震动,暗金粉末从西壁涌出,在地面聚成复杂的星图,每颗星点都对应着太和殿地砖的纹路。裴昭明盯着镯面显影的地下室画面,突然脸色大变,拽住顾明棠:「快走!皇帝在启动共鸣器,这星图是陷阱!」
他话音未落,星图中央突然裂开黑洞,喷出的暗金粉末如潮水般包裹住顾明棠。她后颈印记骤然舒展成完整蝶形,听见皇帝的声音从粉末中传来,带着秘术特有的回响:「青蝶归位,星轨开启——双生祭,缺你不可。」与此同时,裴昭明的骨镯映出左将军扣动扳机的手,狙击枪的十字线精准锁定星图中央顾明棠的心脏位置,而枪身编号「73-01」,正是七年前父亲兵符的编号,此刻在冰廊的光线下闪着冷冽的光。
顾明棠在暗金粉末中睁大眼睛,看见星图边缘的苏月如正奋力伸手,碎玉镯残片在她掌心发出红光,而裴昭明挡在她身前,骨镯爆发出前所未有的蓝光,试图干扰狙击枪的瞄准。极昼的阳光透过冰廊顶部的缝隙照下,与暗金粉末交织成网,将她困在中央,后颈的青蝶印记仿佛要脱离皮肤,飞向裂隙深处那若隐若现的青铜方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