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稠如墨的暮色顺着刑部大牢的铁窗缝隙缓缓渗入,将本就阴森的地牢浸染得愈发压抑。腐臭的气息裹挟着血腥味道在空气中弥漫,裴砚之半跪在冰冷的石板地上,擦拭着染血的指节。他的玄色战甲上还沾着零星的血渍,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暗红的光泽,腰间的佩剑微微震颤,似是还未从方才激烈的审讯中缓过劲来。
墙角蜷缩着一具杀手的尸体,那人的面容因痛苦而扭曲,嘴角溢出的黑血在地上蜿蜒成诡异的纹路,齿间残留的鸢尾花毒香若有若无地飘散着,这熟悉的味道让裴砚之眼神瞬间变得冰冷 —— 正是夜枭余党的惯用手段。他站起身,靴底碾过地上干涸的血迹,发出细微的 “吱呀” 声,在寂静的地牢中格外清晰。
“裴将军好手段。” 一道娇软且带着几分媚意的嗓音突然从身后传来,惊得墙角的老鼠 “嗖” 地窜入阴影中。裴砚之猛地转身,只见萧逸身着半透的蝉翼纱衣,在这昏暗的地牢里,那若隐若现的身姿宛如一只勾人魂魄的妖精。她腰间的金铃随着步伐轻轻晃动,发出细碎的声响,眼尾的丹蔻如滴血红梅,在苍白的脸上显得格外妖冶。她指尖勾住牢门的铁栏,酥胸几乎要贴上那冰冷的寒铁,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不过审讯这种脏活儿,怎能劳烦将军亲自动手?”
裴砚之的眉头瞬间拧成一个 “川” 字,下意识地后退半步,玄甲蹭着粗糙的墙面,发出细微的摩擦声。萧逸却像是早己料到他的反应,顺势挤进牢房,身上浓郁的檀木香气与龙涎香扑面而来,几乎要将地牢里的腐臭味掩盖。她微微眯起眼睛,眼波流转:“听说林昭雪又收到恐吓信了?” 说着,她突然贴近,温热的呼吸扫过裴砚之的耳畔,吐气如兰,“只要将军肯陪陪奴家,那些杀手……”
“滚!” 裴砚之怒喝一声,猛地挥开她搭在肩上的手,力道之大,让萧逸踉跄着跌坐在一旁的刑具上。铁锁链随着她的动作哗啦作响,在这寂静的地牢里回荡,映出她眼底瞬间闪过的阴鸷。裴砚之冷眼看着她狼狈地整理凌乱的发丝,喉间溢出的话语仿佛淬了冰一般:“别用你这腌臜手段,脏了昭雪的名字。”
萧逸却突然咯咯笑起来,笑声尖锐刺耳,如同夜枭的啼叫。她像蛇一般缠上裴砚之的手臂,指甲轻轻划过他的铠甲:“将军何必装清高?她不过是前朝遗孤,哪有奴家这般懂你……” 话未说完,裴砚之眼神一凛,反手掐住她的脖颈,将她抵在霉斑遍布的砖墙上。墙面上的碎屑簌簌掉落,落在萧逸凌乱的发丝间。
“再说一个字,” 裴砚之的拇指碾过萧逸的喉结,看着她因窒息而涨红的脸,眼中满是厌恶,“我就把你做成和那些杀手一样的死状。” 地牢里腐臭的味道混着萧逸惊恐的喘息,形成一股令人作呕的气息。裴砚之却嫌恶地松开手,从怀中抽出洁白的帕子,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指尖,仿佛刚刚触碰了什么无比污秽之物,每一个动作都透着浓浓的嫌弃。
萧逸跌坐在地上,剧烈地咳嗽着,发丝凌乱地散落在脸上。即便如此,她仍强撑着露出一抹媚笑:“裴砚之,你会后悔的……” 回应她的,是牢门重重关闭的声响,震得地牢里的烛火都晃了几晃。裴砚之的声音隔着铁门传来,冷得让人心颤:“记住,你连给昭雪提鞋都不配。”
夜色渐深,如水的月光洒在相府的回廊上。林昭雪倚在廊柱下,手中紧紧握着新收到的恐吓信,信纸被她攥得发皱。月光温柔地洒在她肩头,将那道未愈的箭伤轮廓映得更加分明,仿佛一道永远无法抹去的伤疤。
裴砚之急匆匆地赶回相府,身上还带着刑部地牢里的硝烟味。看到林昭雪的那一刻,他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毫不犹豫地将带着自己体温的披风裹住她单薄的身子,目光中满是担忧:“有没有伤到?”
林昭雪轻轻摇头,却敏锐地察觉到他眼底那尚未散去的戾气。她抬头看向他,轻声问道:“刑部那边……”“解决了。” 裴砚之打断她的话,伸手将她鬓边的碎发别到耳后,指腹不经意间擦过她冰凉的耳垂,动作轻柔得仿佛触碰一件稀世珍宝。他声音放柔,却藏不住话语里咬牙切齿的狠意,“以后这种事,让暗卫去做。我绝不让任何人再伤你分毫。”
与此同时,在京城某处隐秘的宅院里,萧逸狼狈地摔碎手边的玉盏。清脆的碎裂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温玉衡弯腰拾起碎片,目光落在上面沾染的胭脂上,挑眉问道:“裴砚之没上钩?” 萧逸扯开被抓皱的纱衣,锁骨处狰狞的红痕触目惊心,她咬牙切齿地说道:“他眼里只有那个贱人!” 突然,她阴笑起来,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鲜血缓缓流出,“不过没关系,明日的皇家狩猎…… 有的是机会。”
猎场之上,一场更大的阴谋正在悄然酝酿。而此时,裴砚之握紧腰间的佩剑,目光始终追随着林昭雪的身影。他早己暗中布下天罗地网,只等那些跳梁小丑自投罗网 —— 无论是谁,胆敢觊觎他的昭雪,都将付出惨痛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