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的另一端。
拟光正通过手中的终端屏幕,注视着东京此刻的实时画面。
即便已是深夜,东京依然灯火通明,高楼林立之间,依旧有成千上万的车辆穿梭在道路上,无数人刚结束工作或聚会,穿行在回家的路上。
这座表面平静的都市,非常适合当作“人质”。
屏幕中显示的画面,来自街道上被黑入的公用监控摄像头。
由“阿尔法系统”入侵并接管的数据流,如今正为他呈现出东京街头的混乱实况。
雨夜之中,数架形态各异、全身包裹着厚重装甲的战斗机甲,正在街道上横冲直撞,冲向“ace钢铁骑士”所在的地方,它们金属表面被雨水拍打得不断溅出细微涟漪,仿佛钢铁也在颤动。
它们的动作粗暴、毫无克制,碾压着路边的车辆与基础设施,制造出巨大的噪音与火花。
惊慌失措的行人四散奔逃,在突如其来的灾难与混乱中,试图躲避那些宛如怪物般出现的机甲。
他们的尖叫声、警报声、车辆失控撞击的声音交织成一片,构成了一幅彻底失控的东京夜景。
——舞台,已经为她搭好了。
拟光轻轻合上了指间操作的控制面板。
他已经切断了神代天音与联合小队之间的所有通讯,让她在现场只能依靠自己的判断做出抉择。
与此同时,他也为她准备好了一个“足够正当”的理由——
“ace级异能者‘钢铁骑士’,因意识到自身暴露,为了逃脱追捕,开始以东京的普通民众为人质制造混乱。”
在这种情况下,无论神代天音是出于“自卫”而出手,还是以“保护无辜”为理由进行反击,她都拥有充足的行动正当性。
——即便她最终还是下不了狠手,他也为此设下了备用方案。
不过,说到底,他还是希望这位少女能够做出“自己的选择”。
为了实现那个伟大计划——她的力量,是绝对不可或缺的关键。
想到这里,拟光再次垂眸,看向掌心的终端屏幕。
画面的一角显示着“阿尔法系统”的状态栏,几个红色标示赫然可见。
自“星辰会事件”之后,这台曾被称作神明的超级ai便一直处于不稳定状态,核心机能似乎遭受某种限制,无法发挥出完整的运算能力。
根据那段并不属于他的记忆片段,拟光明白造成这一切异常的源头,是那个名叫“艾丽卡”的少女。
正是她的异能,扰乱了阿尔法系统的核心结构,令其陷入如今这种受限状态。
若想让阿尔法彻底恢复到原本的模样,唯一的办法——
就是找到她,并杀了她。
“艾丽卡……你到底在哪里……”
拟光低声喃喃,声音微不可闻。
那一刻,他的语气中第一次浮现出一丝罕见的焦躁与迷茫。
然而——
就在此时,拟光手中的终端发来了新的通知提示。
是一条来自阿尔法系统的自动警告。
他立刻低头查看,画面跳转为数个监控画面拼接而成的实时影像。
画面中,正在与奏激烈交战的那名银白长发的少女,以及正驾驶轿车、载着ace级异能者“钢铁骑士”逃窜于城市中的神秘男子,其身份栏被系统高亮标出。
但接下来的情况,却完全出乎拟光的预料。
这两个目标的情报——一片模糊。
不仅是名字和代号,连基本的肖像图像都被处理成了严重的马赛克,根本无法辨识。
就像是在阿尔法的“认知”中,他们的存在本身就遭到遮蔽与抹消。
哪怕是运算层级接近“神明”的阿尔法系统,也无法对这两人进行直接锁定。
它此刻所掌握的画面,是通过分别追踪“奏”与“钢铁骑士”的位置,才勉强“观察”到他们的存在。
这种出人意料的异常情况,让拟光一瞬间愣住了,眼神中闪过短暂的困惑与警觉。
但他很快冷静下来,眼底浮现出一种若有所思的锐利光芒。
他意识到了——这是关键。
既然他们能够干扰阿尔法系统的运作,那就说明,在他们的背后——无论是那名叫“艾丽卡”的少女,还是自己苦苦追寻至今的“天城重光”教授——其中必定有人正在暗中协助,甚至有可能,两人都已介入其中。
这一发现,让拟光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终于找到了这段时间以来苦苦追寻、几乎不眠不休渴望着的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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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自一人穿行在这片夜幕中的东京街头——对凪音而言,已经是久违的体验了。
的空气、冰冷的雨滴,还有城市深处那若有若无的躁动感……这一切都与她曾经活跃于暗处的日子如出一辙。
那是她作为“元素主宰”时所熟悉的节奏。
……是因为近期回收了大量终焉碎片的缘故吗?
眼前的情境仿佛触发了什么,她开始想起了过去曾在东京所经历的片段——那些本应已被遗忘的记忆,如今却一点一点从黑暗中浮现。
这一切似乎也验证了终焉凪影,以及幻想魔物们曾经对她说的“真相”。
自己在前世,或许并不只是一个单纯的“救世主”。
否则,又为何会频繁活跃于世人视线之外的阴影之中?
凪音回忆起过去那个在“拯救世界”的大义名分下,悄悄进行种种不为人知行动的自己。
那些不被写进任何档案中的“计划”。
如今看来,都透出几分令人不寒而栗的冷静与算计。
或许所谓的“救世主”只是个虚构的表象。
真正的她,根本是站在世界另一侧的存在。
如果这个世界真的是一场游戏——
那么,她或许更接近于最终关卡的boss。
“抱憾终身计划”从最初开始,或许并不是为了拯救这个世界,而是为了控制住那只名为“月见奏”的不确定变量,让他成为自己的对抗幻想魔物的工具,只要他将所有改写的次数消耗殆尽,世界上就再也没有能威胁自己的存在了。
这让凪音忍不住想起了迦楼罗。
那位和自己关系最为亲近的契约兽,曾试图打破这一切。
可惜……最终这个计划也没有成功。
自己的死亡,并没有给这个世界带来和平。
幻想魔物依然在各地肆虐。
而且自己还深深地伤害了自己这辈子所珍惜的所有人——
凪音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胸口那股突如其来的痛楚。
她知道,现在不是沉湎于过去的时候。
她强行收回思绪,集中注意力,锁定前方传来的魔力波动。
在她追寻着天羽的气息接近之际,她敏锐地察觉到——奏,比她更早一步赶到了现场。
与此同时,另一股陌生的魔力反应正迅速远离,似乎正载着目标人物继续移动。
而天羽,则留在了原地,拦住了奏的去路。
按照计划,她的真正任务,是必须在联合小队成功拘捕目标人物之前,抢先一步将其消除。
然而——
她并不确定是不是因为刚刚那一瞬浮现出的感伤,让她在犹豫中偏离了原本的路径。
她鬼使神差地放弃了对目标的追击,而是悄悄地,向天羽与奏所在的方向靠近。
为了不暴露踪迹,凪音刻意收敛起自身的魔力波动,将气息压制至最低。
她小心翼翼地踩过被雨水浸透的人行道边缘,避开破损地砖与碎石,悄无声息地潜入了战斗现场的边缘地带。
而就在此时——
她,恰好听见了,天羽与奏之间,正展开的那一段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