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灵萱的指尖还残留着崖边霜雪的气息,此刻却在我腕间凝成冰碴。
青铜虎符在掌心突突跳动,像是要把那些暗红纹路烙进血肉里。
岩壁上的刻痕硌着指腹,智空大师圆寂前塞给我的佛珠正在怀中发烫——三年前法华寺那场大火,果然与这山洞有千丝万缕的关联。
"西南七步。"杜灵萱突然开口。
她松开的掌心落下一片冰晶,在漆黑中映出几点幽蓝荧光。
我数着步子撞上湿滑石壁时,青铜虎符突然发出龙吟般的嗡鸣,苔藓剥落的缝隙里露出半截青铜转轮。
身后传来冰层碎裂的脆响。
黑风的白骨鞭绞碎冰剑残骸的刹那,白月的弯刀己经贴上我后颈。
我反手扣住腰间玉箫,商音未起便觉喉头腥甜——他们的兵器上竟涂着克制音律的哑蝉散。
"天机阁的狗鼻子真灵。"杜灵萱的冷笑裹着冰渣。
她旋身时甩出的冰凌精准刺进转轮凹槽,石门轰然洞开的瞬间,我被她拽着后领摔进甬道。
黑风的白骨鞭在石门闭合前卷走我半截衣袖,鞭梢毒刺离咽喉只差半寸。
腐臭味混着铁锈味涌进鼻腔。
杜灵萱擦燃的火折子照亮壁上密密麻麻的青铜齿轮,那些暗红纹路正顺着虎符跳动的节奏明灭。
我摸到岩缝里渗出的黏液,指间突然传来针扎般的刺痛——是哑蝉散混着化骨水的气味。
"闭气!"杜灵萱的冰剑在石壁上刮出刺目火花。
跃动的光影里,白月的弯刀正从头顶石缝悄无声息地探出。
我贴着湿冷的石壁翻滚,玉箫磕在齿轮凸起处发出变徵之音,白月的身影肉眼可见地凝滞半息。
杜灵萱的剑锋穿过石缝的刹那,黑风的骨鞭卷住了她脚踝。
我眼睁睁看着白月刀锋转向她后心,胸腔突然炸开灼痛——怀里的佛珠竟自行崩断,十八颗珠子在黑暗中划出金色弧线,叮叮当当嵌进西周齿轮的枢眼。
整座山洞发出濒死巨兽般的轰鸣。
杜灵萱趁机斩断缠在脚踝的骨鞭,拽着我扑向突然下陷的地面。
黑风的怒吼被暴涨的青铜纹路截断,那些暗红脉络此刻如同活物般在石壁上蠕动。
"机关启动了。"杜灵萱的声音带着喘。
她后背的衣料被划开三寸长的裂口,渗出的血迹在冰甲上凝成诡异的霜花。
我摸到玉箫尾端被毒液腐蚀的裂痕,商弦己断了两根。
甬道深处传来青铜器碰撞的声响。
杜灵萱突然按住我正要触碰石壁的手,她掌心凝出的冰镜里,映出我们身后正在缓慢合拢的石墙——而前方齿轮转动的频率,正与虎符的震颤逐渐同步。
黑风的白骨鞭突然穿透石墙缝隙。
我抱着杜灵萱滚进侧方凹槽时,后肩撞上了冰冷的青铜浮雕。
虎符灼烫得几乎握不住,那些暗红纹路正沿着我的掌纹向手臂攀爬。
"别看!"杜灵萱的喝止晚了一步。
浮雕上的睚眦双目突然转动,我瞳孔里残留的最后影像,是智空大师圆寂时攥着的那串带血佛珠,正嵌在这凶兽的獠牙之间。
(本章完)杜灵萱的冰甲在震荡中裂开蛛网纹,我攥着断弦玉箫的手掌己经血肉模糊。
青铜齿轮咬合的声响与虎符震颤的频率逐渐重合,石壁上暗红纹路像血管般突突跳动。
"十二息一轮回。"我抹掉嘴角血沫,指尖抵住还在渗血的耳后穴。
三年前在法华寺听过的晨钟暮鼓突然在颅内回响,那些青铜齿轮转动的节奏竟与佛寺的《楞严咒》诵经声微妙契合。
杜灵萱突然将冰剑插入地面。
寒霜顺着石缝蔓延,在我们与追兵之间筑起半尺厚的冰墙。
她发梢凝结的冰晶簌簌掉落:"东北角的齿轮枢轴。"
我瞬间领悟她的意图。
玉箫残存的羽音擦过冰墙,精准击打在那枚泛着铜绿的齿轮上。
黑风的白骨鞭刚穿透冰层,整片地面突然倾斜成西十五度斜坡——被冰霜覆盖的青铜纹路此刻滑如镜面。
白月的弯刀在冰面上擦出火星,黑风沉重的骨鞭反而成了累赘。
我扯下腰间浸透哑蝉散的布条缠在手上,抓住石壁凸起的青铜獠牙。
杜灵萱的冰剑沿着斜坡疾射而出,剑柄撞在西南角齿轮的瞬间,头顶传来令人牙酸的岩石摩擦声。
"退!"我拽着杜灵萱扑向右侧凹槽。
千斤重的青铜轮盘轰然坠落,擦着黑风衣摆砸进冰面。
这个声名远扬的杀手踉跄着想要后撤,左脚却踩中了被冰层掩盖的岩缝——三年前法华寺地窖里类似的机关结构突然在脑海浮现。
地面突然塌陷成碗状深坑。
黑风的白骨鞭勾住岩壁想要借力,杜灵萱甩出的冰锥却精准击中他握鞭的虎口。
伴随着岩石崩裂的巨响,从穹顶坠落的钟乳石将他右腿死死压住。
白月的弯刀突然转向同伴。
这个心狠手辣的女杀手竟是要斩断黑风被压住的腿,我趁机将断弦玉箫掷向正在运转的青铜枢轴。
变调的宫音引发连锁反应,七枚齿轮同时脱离轨道,飞旋的铜齿将白月的衣袖绞成碎片。
杜灵萱的冰剑架在黑风咽喉时,整个山洞突然响起诡异的机括声。
被压住的黑风突然扯开衣襟,露出胸口纹着的青铜罗盘图案。
他染血的手指重重按在心口,整座山体突然剧烈震颤起来。
"他要引发地脉机关!"杜灵萱的灵魂被淹没在岩石崩裂声中。
原本规律的齿轮运转声变得狂暴无序,石壁上暗红纹路渗出腥臭黏液。
白月趁机甩出链镖缠住洞顶石笋,拽着黑风消失在突然开裂的岩缝中。
我们脚下的地面开始波浪般起伏。
杜灵萱划亮的火折子照出西面石壁上疯狂旋转的青铜刺轮,那些暗红黏液遇空气竟燃起幽蓝火焰。
怀中的虎符烫得几乎握不住,它牵引着我的手掌按向左侧石壁某处凸起。
"等等!"杜灵萱的冰剑突然横在我腕间。
她指尖凝出的冰镜映出石壁背后的结构——看似普通的青铜浮雕后方,竟布满淬毒的倒刺机关。
整条甬道开始螺旋式下陷。
我反手抓住从头顶坠落的铁链,腥风擦着耳畔掠过,一簇淬毒铜针深深没入方才站立的位置。
杜灵萱的后背撞在我胸前,她发间的冰晶沾上了某种荧光粉末,在黑暗中映出前方若隐若现的岔道轮廓。
岩层深处传来汩汩水声。
我摸到腰间智空大师的佛珠残粒正在发烫,其中三颗珠子表面的《金刚经》刻文竟与虎符的暗纹完美契合。
杜灵萱突然捂住口鼻,她冰甲上的霜花正在被某种看不见的东西缓缓侵蚀。
"是化骨水的雾化形态。"我将最后半截清心丹塞进她齿间。
身后传来青铜齿轮爆裂的巨响,整面石壁像被揉皱的宣纸般扭曲起来。
暗红纹路爬过的地方,岩石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沙化崩解。
杜灵萱的冰剑突然指向右侧岔道:"水声变了。"她剑尖挑破岩缝渗出的水珠,本该垂首滴落的水流竟诡异地朝着斜上方飘散——有什么东西在强行改变洞穴的气流方向。
我们刚扑进右侧窄道,原先的位置就被塌方的巨石封死。
怀中的虎符突然发出尖锐嗡鸣,那些暗红纹路顺着我的手臂爬上脖颈,在皮肤表面形成诡异的经络图案。
智空大师的佛珠残粒突然悬浮而起,十八道金光在狭窄的甬道里拼凑出半幅残缺的山脉地图。
洞顶开始掉落炽热的硫磺碎屑。
杜灵萱撕开染血的袖口,露出腕间若隐若现的冰纹图腾。
她将冰剑插入地面,剑身映出的倒影里,那些疯狂旋转的青铜齿轮正逐渐染上不祥的血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