硫磺碎屑簌簌落在杜灵萱发间时，她腕间的冰纹图腾正疯狂闪烁。
我扯着人往岩壁凹陷处躲，青铜齿轮爆裂的碎屑擦着耳畔飞过，在石壁上剐出火星。
"左边三步！"她突然扣住我手腕。
我们撞进钟乳石丛的瞬间，原先的落脚处炸开两丈宽的裂缝。
她冰甲上的霜花己经融化过半，那些化骨水雾正顺着石缝渗进来。
我摸出怀里的火折子，幽蓝火苗竟诡异地朝东南方倾斜。
杜灵萱的冰剑突然发出蜂鸣，剑身映出的青铜齿轮开始逆向旋转。"机关阵眼在动。"她话音未落，三枚淬毒弩箭破空而来。
碎石雨中我拽着她翻滚，后背重重撞在凸起的岩棱上。
虎符的嗡鸣突然变成刺痛，那些暗红纹路顺着脖颈爬上太阳穴。
杜灵萱突然闷哼一声——她的冰甲彻底碎裂，右肩渗出的血迹在素纱上洇开。
"你什么时候......"我这才发现她后背插着半截短箭。
方才弩箭袭来时，她竟用身体挡住了本该射向我咽喉的那支。
"省着点感动。"她将冰剑往地上一拄，剑尖挑开我腰间装清心丹的玉瓶，"东南巽位，七步。"染血的袖口擦过我手背时，我摸到她腕间图腾的温度烫得吓人。
虎符的嗡鸣与佛珠金光的频率突然重合。
我摸到袖袋里的竹哨，想起《乾坤幻音诀》第三篇的"地听"之法。
哨声贴着岩壁游走时，回音在某个拐角处出现了微妙的叠音。
"那里！"我拽着杜灵萱冲进岔道。
音波撞上岩壁的刹那，伪装成石壁的机关门轰然洞开。
潮湿的水汽扑面而来，混着硝石燃烧的刺鼻味道。
杜灵萱突然踉跄着跪倒。
她肩头的伤口渗出紫黑血水，那些血色正沿着冰纹图腾的脉络蔓延。"化骨水的毒......"我撕开她衣领时，她突然用剑柄抵住我咽喉。
"再看就挖了你招子。"她苍白的脸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腕间图腾突然暴涨出三尺冰棱，将渗入伤口的毒雾冻成冰渣。
当我们跌出洞口时，子时的月光正照在一块龟裂石碑上。
那些扭曲的符号像极了虎符表面的暗纹，我摸到第三个符号时，虎符突然在掌心发烫——是二十年前被剿灭的赤炎教密文。
"你看这个三角符号，和我们在石室里看到的......"我转头时，杜灵萱正用染血的帕子反复擦拭剑柄。
月光照在她侧脸上，我看见她睫毛剧烈颤动了一下。
她突然转身走向溪边，冰剑挑碎水中的月影："不过是前朝工匠的防伪标记。"可方才我触碰石碑时，分明看见她腕间的图腾泛出同样的红光。
溪水突然泛起涟漪。
杜灵萱的冰剑还悬在水面上，剑尖却指向我怀中的虎符。
那些未干的密文痕迹正在月光下诡异地扭动，拼出半个残缺的"杜"字。
（接上文）
杜灵萱剑尖搅碎的月光重新聚拢时，我盯着水面倒影里那个残缺的"杜"字，喉咙像被灌了铅。
她背对我擦拭剑柄的动作太用力，剑鞘上的霜花都蹭掉了一角。
"你后背的冰纹......"
"闭嘴！"她突然甩出冰剑钉在我脚边三寸处，剑柄上缠着的止血布条还渗着紫黑毒血，"再提半个字，下次钉穿的就是你靴子。"
我攥紧虎符的手背爆起青筋。
方才在机关阵里她替我挡箭时，冰甲碎裂的瞬间，我分明看见她后颈浮现金色莲花印记——那是三年前血洗江左的隐月楼杀手独有的标记。
马蹄声就是在这时撞碎了夜色。
起初像是溪水激起的回响，首到我摸到袖袋里的竹哨开始反常震动。
杜灵萱突然反手拔起冰剑，剑锋割破食指在石碑上画出血线。
月光照在血色符文上的刹那，整块石碑竟开始缓慢下沉。
"西南半里有个废弃渡口。"她甩给我两枚冰棱暗器，袖口擦过虎符时，暗红纹路突然在她手腕上烫出焦痕，"不想死就......"
"你到底在躲谁？"我扣住她手腕，那块焦痕下隐约露出半截青黑色刺青。
二十年前赤炎教覆灭那夜，我在师父剑匣暗格里见过的密信拓本上，就有这种九瓣莲纹。
她猛地抽回手，冰剑擦着我耳畔削断一截发丝。
渡口方向突然传来铁器撞击声，像是有人用重锤敲打船锚。
我们藏身的芦苇丛剧烈晃动起来，十几只惊飞的夜枭在空中炸成血雾。
"趴下！"杜灵萱突然把我按进泥沼。
腥臭的泥水灌进鼻腔时，我听见弩箭穿透芦苇的破空声。
她腕间的冰纹图腾突然暴涨成冰盾，三支淬着绿火的箭矢在冰面上撞出蛛网状裂痕。
马蹄声己近得能听见马鞍上的铜铃响。
我摸到腰间装硫磺粉的皮囊，却在拽开系绳时被杜灵萱按住。
她沾着毒血的手指在我掌心快速划出三个符号，正是虎符上赤炎教密文的变体。
"等会往水里跳。"她突然凑近我耳畔，呼出的气息带着冰渣碎裂的寒意，"看到白灯笼就憋气。"
芦苇丛被利刃劈开的瞬间，我瞥见领头黑衣人腰间晃动的青铜罗盘——和机关阵里逆向旋转的齿轮纹路一模一样。
杜灵萱的冰剑突然脱手飞出，剑刃在月光下折射出七彩光晕。
当我的竹哨声与剑鸣共振的刹那，整片芦苇荡突然腾起遮天蔽日的白雾。
马蹄声在浓雾中变得杂乱，有人坠马的闷哼混着刀刃破风声。
我拽着杜灵萱往渡口狂奔时，她袖中甩出的冰棱正巧击中雾中某处，爆开的蓝火照亮了半块刻着"赤"字的残碑。
渡口的朽木栈道在我们脚下碎裂成齑粉。
杜灵萱突然把我推进刺骨河水里，她腕间吐腾的红光将水面照得如同血池。
我张口想喊她名字，却被灌进喉管的河水呛出眼泪。
漆黑的水面下，三盏白灯笼正从河底缓缓升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