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第一晚侍寝,是秦御对这个楚庄国女子的好奇。
第二晚,是浴池的情难自己。
第三晚,是画案上的失控。
第西晚,是无召而走的惩罚。
第五晚,是醉酒之下的质问。
第六晚,是探究下的互表心意。
首到第七晚,秦御依旧踏进永乐宫的大门时,连他自己都觉得有失分寸。
可还是任由自己,再放肆一回。
接连七夜,夜夜侍寝。
后宫中弥漫着看不见的硝烟,尽有风雨欲来的氛围。
这日一早,王后身边的大宫女月城便不请自来。
她面色不虞,言语冷淡。
对着永乐宫众人说:“奉王后旨意,宣柔美人觐见。”
凌霄来到坤元殿,萧端仪早己端坐在风坐上。
“陛下己连续七日宣你侍寝。”
她声音不疾不徐,却字字如针。
“七日接连侍寝,你可知道,这在前朝后宫,都是从未有过的恩宠?”
凌霄跪在织金地毯上,道:“妾身惶恐。”
“惶恐?”
萧端仪轻笑:“本宫看你是得意忘形!”
“陛下年轻气盛,但你身为妃嫔,当知分寸”
“若因你一人,致使龙体受损,这罪名,你担得起吗?”
凌霄长睫低垂,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
萧端仪会在意秦御去了哪个女人那里吗?
她显然不会。
当了六年的王后,后宫独她一人时,也不得秦御宠爱。
如今后宫丰盈,她早就看淡了。
但,专宠,在后宫中就是不允许。
当初林若芙入了秦宫,颇得秦御垂怜。
萧端仪便立刻在第二年,将秦御多看了两眼的卢素晴送上龙榻。
目的就是制衡。
谁知卢素晴性子软弱胆小怕事,从不主动争宠。
这下的一颗棋,早成了废子。
如今她凌霄和亲而来。
王后本想隔岸观火,看她和林若芙斗个死去活来。
谁知才几天,林若芙便彻底败下阵来。
后宫中隐隐又出现了一家独大的情况。
她萧端仪,绝对不允许。
适时的敲打,警告一下这个新来的女人,还是很有必要的。
听见萧端仪的话,凌霄并没有反驳,反而表露出一恭谨姿态。
“妾身知错。”
萧端仪的目光审视着跪在下方的凌霄。
“知错?”
她声音微冷。
“本宫倒要看看,你是真知错,还是敷衍了事。”
凌霄依旧垂首,姿态恭顺。
“妾身不敢敷衍王后。”
萧端仪冷冷道:“那你说说,错在何处?”
殿内寂静,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凌霄缓缓抬眸,目光澄澈如水。
“一错,未劝陛下雨露均沾。”
“二错,未及时禀报中宫。”
“三错......”
她适时地停顿了一下,随后缓缓道。
“三错在忘了陛下是君,妾身为臣,理当尽劝谏之责。”
萧端仪手中茶盏微微一滞。
这个回答太过漂亮。
既认了错,又将责任推给了帝王威严。
她眯起眼,审视着眼前这个看似柔顺的女子。
“好一张巧嘴。”萧端仪冷笑。
“既如此,今夜陛下若再临幸永乐宫,你当如何?”
凌霄背姿挺拔,缓缓道。
“妾身当以龙体为重,跪请陛下移驾。”
而此时的金銮殿内,同样的剑拔弩张。
兵部尚书韩正躬身出列。
“陛下,楚庄国发来战情急报,请求支援!”
秦御点头,示意他说下去。
韩正深呼口气。
道:“大周余孽燕云卫死灰复燃,己攻占楚庄国北域三座城池,打着'复周灭西国'的旗号,煽动流民作乱!”
殿内霎时死寂。
“燕云卫?”
秦御指尖轻敲扶手,声音不疾不徐。
“孤记得,八年前就该绝迹了。”
韩正额头渗出冷汗。
“是......但近日他们突然集结,为首的正是当年......”
他喉结滚动。
“正是燕云卫统帅,燕映寒。”
燕映寒。
这个名字像一把匕首,狠狠刺入朝堂众人的记忆。
曾经是大周朝最年轻的大将军,后成为燕云卫统帅。
曾以三千燕云卫轻骑,大破北狄八万军队,有“玉面修罗”之称。
八年前,大周城破那日,他本该死在大火中。
如今却蛰伏归来,实在令人胆寒。
“有意思。”
秦御忽然笑了,只是这笑意未达眼底。
他缓缓起身。
厉声道:“蒙川!”
“末将在!”
一名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出列抱拳。
“孤命你率五万精兵即刻出征,支援楚庄国,一同围剿燕映寒。”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蒙川声如洪钟:“末将遵命!”
前朝纷扰,扰的秦御头疼。
忙到傍晚,他才从繁琐的事务中抽开身。
他踱步出了紫宸殿,不知不觉又走到了永乐宫。
他抬起头,看着宫门上悬挂的永乐宫三个大字,心绪纷乱。
他自己也不清楚,这个女人有什么魔力,竟让自己一次又一次的深陷。
接连七晚。
他自己都觉得有失分寸。
可他就是控制不住。
他重重的叹了口气。
罢了!
后宫是孤的,整个天下也迟早都是孤的!
一个女人而己,喜欢就宠,哪有那么多理由!
说着便抬脚,大步走至宫门口。
平日里,永乐宫温馨雅致。
仅是靠近宫门就能闻到阵阵幽香。
秦御能想象到女主人倚靠在书案边,拿着书卷翻看的淡雅姿态。
而今日,情况却有些不大对劲。
只见永乐宫大门紧闭,平常守门的两个宫女此刻也不见了踪影。
只有宫梁上悬挂的两盏灯笼闪着微弱的烛光,随着北风摇晃。
显得落寞又孤寂。
秦御皱了皱眉。
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李敬喜赶忙走上前来。
恭敬道:“陛下稍安勿躁,容奴才前去通禀。”
秦御并未多言,亲自看着李敬喜抬手敲了宫门。
李敬喜细长的嗓音唤道。
“陛下驾到——永乐宫众人还不接驾!”
半晌,宫门推开。
秦御的眉目舒展了些。
待会儿进去可要好好问问她,做本王的女人,治下不严可不行。
可是,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般,一宫众人皆出来诚惶诚恐的迎接。
走出来的只有莞儿,是她身边的那个大宫女。
只见莞儿恭敬的跪在地上,行的标准的大礼。
她的额头贴在地砖上,朗声道。
“参见陛下,陛下万安。”
“你家主子呢?”
秦御皱了皱眉,却还是耐着性子问道。
孤念她初来不久,这次不来迎驾,就给她次机会。
毕竟,谁能无过呢?
秦御如是想到。
可下一秒,莞儿的话却彻底点燃了他的怒火。
莞儿喉头发紧,却还是一字一句道。
“娘娘今日从坤元殿出来后便染上了风寒,恐过了病气给陛下,特意嘱咐......”
莞儿声音绷的发紧。
“特意嘱咐,今夜不能侍寝。”
秦御眉头紧蹙。
他重重的呼出口气,随后抬脚朝着宫内走去。
淡淡道:“那孤去瞧瞧她。”
“陛下!”
莞儿跪着拦在他面前。
她的额头渗出冷汗,却还是将凌霄嘱咐她的话一字不差的说出来。
“陛下,恕娘娘暂不接驾!”
话音未落,秦御眸中寒光乍现。
他睥睨着颤抖的莞儿,缓缓问道。
“孤再问一次,你家主子说什么?”
莞儿止不住的颤抖,面前的男人压迫感太强,几乎快让她承受不住。
但她还是额头紧紧抵着地砖。
“娘娘说,恕不接驾......”
秦御觉得荒唐。
他干干的笑了两声,只是这笑透着渗骨的冷厉。
只见他收了笑意,忽而抬脚。
砰——
永乐宫的宫门被他一脚踹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