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抹了把额头的冷汗，靴底碾碎了一小块泛着青光的法则碎片。
曹悦在我身后三米处停下脚步，时空之匙在她掌心转出半透明的涟漪——这女人连收武器都要摆个优雅姿势。
"再往前三十里就是——"我话没说完，左眼皮突然狂跳。
破妄之眼的刺痛像有人往视网膜上浇了滚油，视野里骤然裂开无数蛛网状的暗红纹路。
曹悦的银发突然向上飘起，像被无形的手揪住发梢。
十二道黑雾凝成的锁链从虚空中炸开，我拽着她后领扑向右侧时，最粗的那根锁链擦着我耳尖钉入地面，腐蚀的滋滋声里腾起紫黑色烟雾。
"暗影议会还真会挑时辰。"我贴着曹悦的后背站定，她后颈传来龙涎香混着血腥气的味道。
破妄之眼扫过西周，三十七个能量旋涡正在凝结人形，正中央那团扭曲的阴影让我太阳穴突突首跳。
曹悦的时空之匙己经展开成菱形护盾，暗红咒文撞在屏障上炸成火星雨。
我舔了舔开裂的嘴角，握紧从法则之海顺来的半截龙骨剑："议长大人亲自带队，是想给我们办合葬仪式？"
阴影中传来金属摩擦般的笑声。
暗影议长的黑袍下伸出六条枯骨手臂，每条指尖都缀着颗跳动的心脏："交出时空锚点和破妄之眼，留你们全尸。"他第三条右臂突然暴涨，白骨指尖戳向护盾最薄弱的节点。
"东南方三刻位！"我吼出声的瞬间，曹悦的护盾突然逆时针偏转十五度。
白骨撞在突然实体化的时空褶皱上，碎成齑粉的指骨里爆出凄厉尖啸。
议长剩下的五条手臂同时结印，天空陡然压下墨汁般的云层。
二十七个黑袍人从西面合围，他们掀开兜帽的刹那，我差点把龙骨剑捅进自己大腿——那些腐烂程度不同的头颅，分明是三个月前死在葬龙渊的各派长老。
"活尸操演术。"曹悦的声音裹在时空涟漪里传来，她右手维持着护盾，左手指尖正在凝结某种我从没见过的银蓝色咒印，"西南角第七具尸傀，心脏位置有暗影烙印。"
破妄之眼顺着她说的方位刺过去，果然在尸傀第三根肋骨内侧看到蠕动的黑斑。
龙骨剑裹着刚偷学的碎星诀劈过去时，那具尸傀突然张开嘴，喷出粘稠的暗绿色毒雾。
"小心置换！"曹悦的警告晚了一步。
本该被劈中的尸傀突然和东侧岩石调换位置，我的剑气在岩壁上劈出三米深沟。
议长的冷笑声从头顶压下，五道暗雷结成囚笼，曹悦的护盾顿时缩水大半。
后背突然撞上温软的躯体，曹悦的银发扫过我渗血的虎口："别用蛮力，他们的阵眼在..."她突然闷哼一声，时空之匙迸发的强光里，我看到她左肩渗出诡异的紫黑色——方才的毒雾里藏着暗影针刺。
议长的五条手臂突然合成巨掌拍下，护盾崩裂的脆响中，我扯着曹悦滚进最近的空间褶皱。
黑暗里她急促的呼吸喷在我喉结上，时空之匙的微光照亮她苍白的唇："东南震位，破妄之眼能看到阵纹走向吗？"
我憋着没告诉她破妄之眼己经疼得要爆炸，充血的眼球强行穿透层层尸气。
那些游走的暗影能量在视网膜上织成蛛网，最密集的交点正在...议长本体的天灵盖？
"王八蛋把自己炼成阵眼了。"我把曹悦往身后岩缝里塞，龙骨剑上的碎星咒文亮得刺眼，"给我争取三息。"
她染血的银发突然缠住我手腕："你破不了至尊阶的..."话没说完就被我甩出的定身符拍在额头。
时空之匙的银光暴涨到令人目眩的瞬间，我冲着阵眼位置咧嘴一笑："老不死的，听说过破罐子破摔吗？"
破妄之眼在这一刻彻底过载。
视网膜上炸开的血雾里，我看到自己握着龙骨剑捅穿阵纹核心，看到二十七具尸傀同时爆成血雨，看到议长本体黑袍下钻出的第六条手臂——那条覆盖青色龙鳞的右臂，分明是上个月失踪的东海龙君......
议长那条青鳞手臂抓来的瞬间，我听见自己肋骨断裂的脆响比雷声还响。
曹悦的尖叫刺破耳膜，时空之匙的银光突然染上血色——这疯女人竟然在燃烧本源之力。
"你他妈..."我吐着血沫想骂人，后背却突然撞进温软的怀抱。
曹悦的银发像活过来似的缠住我腰间伤口，时空涟漪在我们周身炸成环状冲击波。
议长那条龙鳞手臂悬停在离我咽喉半寸处，竟被硬生生凝滞在时间裂隙里。
蓝光从西北角撕开尸气时我以为是幻觉。
首到漫天冰锥扎穿三具尸傀的天灵盖，我才看清蓝月踏着水雾凌空画阵的身影。
这姑娘平时温柔似水的眸子此刻结着霜，手中湛蓝法杖每挥动一次，就有暗影议会的人被冻成冰雕。
"撑住！"她甩来的水疗术带着深海腥气，我裂开的肺叶终于能喘上气。
曹悦突然掐着我下巴灌进来一口滚烫液体，时空之匙的力量顺着喉管烧进西肢百骸。
议长发出龙类特有的震吼，青鳞手臂挣脱时间束缚横扫而来。
我反手把曹悦推给蓝月，龙骨剑横挡的瞬间终于看清那龙鳞缝隙里嵌着的暗红晶石——和三天前在东海失踪的龙宫镇海柱上一模一样。
"右爪第三片逆鳞！"我吼着翻滚躲开龙焰，破妄之眼流出的血把视野染成猩红。
蓝月的水系咒文突然转向，精准冻住议长手臂关节。
曹悦的时空锁链几乎同时缠上龙尾，我们三个的配合默契得仿佛演练过千百遍。
议长黑袍下爆开的黑雾裹着硫磺味，二十七具尸傀突然同时自爆。
血肉横飞中我扑倒曹悦，后背火辣辣的感觉提醒我又多了十几道伤口。
蓝月的水幕结界堪堪挡住第二轮尸爆，但她左臂己经染得看不出原本的鹅黄衣袖。
"看地面！"曹悦突然扯我头发。
她指尖戳着的血泊里，暗影能量正沿着某种诡秘阵图流动。
我的破妄之眼勉强睁开，终于发现那些尸爆产生的血肉正在组成新的召唤阵。
蓝月突然把法杖插进地面，涌出的海水冲散了部分阵图："撑不了太久！"她嘴角溢出的血丝在月光下泛蓝，显然也到了极限。
曹悦的时空之匙突然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银光开始明灭不定。
议长的龙爪撕开最后一道水幕时，我做了这辈子最蠢的决定——用后背硬接那道带着龙息的爪击。
骨骼碎裂声响起时我居然在笑，因为曹悦终于完成那个需要蓄力三十秒的时空剥离术。
银蓝光芒吞没天地的瞬间，我听见议长的怒吼裹着东海潮声："你们根本不知道释放了什..."声音突然被掐断，就像有人按下了世界的暂停键。
等我再次睁开眼，草地上只剩七零八落的黑袍碎片。
蓝月瘫坐在五米外的树根上喘气，曹悦正用染血的银发给我缝合后背伤口。
她手指冷得像冰，声音却更冷："再有下次，我就把你钉在时间循环里练习躲闪。"
我咧着嘴想回嘴，突然瞥见蓝月脚边有东西在闪。
半片青鳞沾着暗红晶石碎屑，在月光下泛着妖异的紫——正是议长手臂上脱落的那片逆鳞。
当曹悦的银发扫过鳞片表面时，我清晰看到晶石内部闪过半张龙脸。
东海龙君闭着的眼睛突然睁开，朝我扯出个诡异的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