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昭陵的日子过的很平凡。
除了每日必备的早中晚三次在长孙皇后的灵牌及画像前焚香叩首,剩下的时间便相对自由一些。
闲来无事之余李承乾带着李丽质在昭陵附近晃悠了一番,看看花花草草蓝天白云,日子倒也过的舒心惬意,偶尔在秦怀道和尉迟宝环的辅助下还猎得一些野味,最后也化作食物入了几人之口。
每晚与李丽质聊聊天谈谈心,二人一起回忆回忆小时候的时光,除了欢乐之外便剩下无尽的感慨,这段时间李承乾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心安。
这样的日子,为何前世自己不懂得珍惜呢。
当皇帝有什么好的,每日忙的饭顾不上吃,觉顾不上睡,不是担心有人谋反,就是和文武百官斗智斗勇。
哦对了,好不容易休息一下还要应付莺莺燕燕的后宫佳丽,怪不得皇帝都是短命鬼呢。
几日后,秦怀道驾着马车匆匆赶至昭陵。
秦怀道乃秦琼幼子,尉迟宝环乃尉迟敬德幼子,二人如今皆是禁军武官千牛备身,不仅忠心耿耿且武功高强,二人皆是自幼被李世民安排在李承乾身边,贴身守护其安全。
前些日子,李承乾在下决心对东宫进行清洗之前,便将秦怀道和张喜支了出去,如今秦怀道返回,想必事情应该办的差不多了。
马车停稳后,秦怀道急匆匆的往李承乾的住处跑来,边跑边大喊道:“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庭院内,李承乾正带着李丽质锻炼身体,听到喊叫声回头望去,便见秦怀道那张兴冲冲的脸出现在门口。
看到李丽质时秦怀道明显愣了一下,但还是连忙抱拳道:“见过长乐公主。”
对于秦怀道李丽质自然不陌生,她点点头应了一声,随后皱眉道:“小怀道,你这么高兴是出门捡到钱了?”
“啊?”秦怀道愣了一下,陪着笑道:“回公主的话,不是捡到钱,但比捡钱还开心,您猜我把谁带回来了。”
李丽质磨了磨牙,挥舞着小拳头不满道:“我说小怀道,都和我打起哑谜了,信不信我揍你。”
秦怀道闻言,顿时缩了缩脖子,这位是出了名的泼辣刁蛮,号称打遍长安城无敌手的混世女魔头,小时候自己可没少挨这位的揍,那些记忆至今想起来都是噩梦。
自从嫁人后这个称号消失在江湖中,但尽管这样,江湖还是到处都有她的传说。
“嘿嘿,公主莫生气,”秦怀道龇着牙,露出贱贱的笑,“我把孙思邈,孙老先生请来了。”
孙老先生?哪个孙老先生?
懵了片刻后,李丽质眨着大眼睛兴奋道:“莫不是人称‘药王’的孙思邈,孙老先生?”
“正是这位药王先生,前些日子殿下安排我去请孙老先生,卑职幸不辱命快马加鞭,经过这段时间的舟车劳顿终于赶回来了。”
孙思邈,以其精湛的医术闻名于世,他的名字真可谓是如雷贯耳,然而相比起医术,他的医德更令人尊敬。
孙思邈一生救死扶伤无数,一切以治病救人为先,对前来求医的人,不分高贵低贱、贫富老幼,亲近疏远,皆平等相待。
他出外治病,不分昼夜,不避寒暑,不顾饥渴和疲劳,全力以赴。
临床时,精神集中,认真负责,不草率从事,不考虑个人得失,不嫌脏臭污秽,专心救护,特别是他提倡医生治病时,不能借机索要财物,应该无欲无求。
他这种高尚的医德,实为后世之楷模,千余年来,一首受中国人民和医学工作者所称颂,被尊称为“药王”。
即使在这样信息落后的年代,即使像李丽质这样身处皇宫之中的皇室子弟,仍然听闻过他的大名。
“老先生人在哪里?”
“在门外的马车里。”
李承乾撩起衣摆,一瘸一拐的带着李丽质出门迎接,还未走到门口,就看到尉迟宝环带着一位清瘦的中年人走上前来。
此人看样子西十岁出头,头发一片乌黑,脸上的皮肤紧绷而有弹性,好似婴儿一般,明明看起来是中年人,但整个人浑身上下竟透着生机勃勃的朝气。
“见过太子殿下,见过长乐公主,这位就是孙思邈,孙药王!”
尉迟宝环抱拳施礼,将身后的孙思邈露了出来。
李承乾快走几步,一把托住正要施礼的孙思邈。
“先生,当年一别己过去十几载,如今能够再次得见孙老先生,实乃承乾之幸事,承乾本想亲自去拜会孙老先生,但奈何腿脚不便,只得请先生前来,还望先生莫要怪罪。”
李世民刚即位时,就曾宣孙思邈进宫,想要其留在太医院,并承诺可以为其加官进爵,但孙思邈一颗心全部放在治病救人之上,因此便拒绝了李世民的好意。
他这一生闲散惯了,皇室之中条条框框的规矩太多,更何况他志不在荣华富贵,而在天下苍生。
作为太子,李承乾自然是见过孙思邈的。
孙思邈只觉眼前这位太子虽然容貌与当年变化甚大,但说话和气让人如沐春风的感觉却是丝毫未变,言行举止之间丝毫没有皇室之人的傲气,反而如同邻家的男孩一般。
一如当年那样。
“太子殿下谬赞了,一别十几载别来无恙乎,老朽不过是一山野村夫罢了,怎敢劳烦太子殿下挂念。”
“孙先生客气了,孙先生行医治病救死扶伤,乃真正的大义!”
这话倒也不是李承乾客气,而是他内心的真实想法,救死扶伤,不慕名利,其高尚的品德绝对配得上大义二字。
寒暄了一番后,李承乾本想让孙思邈休息一番,毕竟一路上舟车劳顿颇为辛苦,但孙思邈却摆手拒绝称自己不累,坚持要先为李承乾看伤腿。
从脸色来看,其面色红润呼吸绵延悠长,确实不像是累的样子,无奈之下李承乾只好作罢。
“净手!”
尉迟宝环早己端着水盆候在一边,等到孙思邈洗完手,从随身的药箱中拿出一副手套,穿戴好后便上手观察李承乾的伤口。
随着他的动作,一旁的几人皆是屏住了呼吸,连大气都不敢喘。
李承乾腿部的伤口但从外表看几乎无任何异常,孙思邈先是在上面摸了摸,又拿出几根银针刺了进去。
“疼吗?”
李承乾摇摇头。
片刻后,孙思邈将银针拔出。
“孙先生,我太子哥哥的腿还能恢复如常嘛?”
李丽质双眼之中满是紧张之色,眼巴巴的看向孙思邈。
孙思邈摇头道:“若是当年太子殿下腿疾初犯之时老夫在此,或许还有可能恢复,但这么多年过去,里面的伤口早己愈合,若想恢复必然要将腿骨折断重新续接,但这样一来风险极大,一个不慎便会伤了性命,老夫也没有太大的把握...”
李丽质听的心头狂跳,眼泪情不自禁的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