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守一站在洞口,双腿似被钉住,内心被那震耳欲聋的九天圣音搅得翻江倒海。此时,一个念头如闪电般划过他混沌的脑海:“师父居然叫……刘莽??!!”这五六年的朝夕相伴,师父的名字竟像是一个被刻意隐藏的谜题,如今真相猝不及防地揭开,让他有些恍惚。想起每次询问师父名字时,师父总是顾左右而言他,李守一抬手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自责道:“什么时候了,还在想这些没用的!”紧接着,他猛地想起师父最后那一声“请祖师爷上身”,心中大惊:“师父他…他的最后手段居然是请神符!!!”
李守一虽从未亲眼见过请神符,但师门典籍中对它的记载却深深刻在他的记忆里。那是一种近乎同归于尽的禁忌手段,道士请神上身,最轻的后果也是大幅度缩短寿命,严重的话,在请神结束的那一刻便会魂飞魄散。想到此处,李守一眼眶一热,泪水夺眶而出,撕心裂肺地喊道:“师父,他骗我!!啊!!!!!”双腿一软,跪在了原地,悲痛的叫声在空旷的山间回荡。
洞穴之内,刚才还不可一世、准备享用猎物的伪灵,此刻己没了半分凶威,像一只受惊的野兽,远远地贴在洞壁之上,对着洞口呲牙咧嘴,却再也不敢上前一步。而本该命丧伪灵之口的刘莽道人,此刻状态惊人。他双目翻白,原本沉静似水的面容不见丝毫情绪,头发和胡须违反重力向上飘飞,周身自下而上喷涌着肉眼可见的清气,周围的碎石也在这股神秘力量的牵引下缓缓升空,宛如神迹降临。
片刻之后,刘莽道人双眼锁定远处的伪灵,口中发出的话语振聋发聩:“区区蛮族邪道之术,也敢在此放肆,当诛之!” 声音如洪钟般响彻洞穴,震得伪灵身躯一颤。话音一落,刘莽道人抬脚迈步,看似随意的一步,却跨越了数丈距离,瞬间就到了伪灵面前。手中金钱剑寒光一闪,首刺伪灵头颅。伪灵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死亡威胁,求生的本能让它不甘坐以待毙。只见它头顶西根触角猛然爆开,刹那间,庞大的山川地脉灵气如汹涌的潮水般汇聚在伪灵口中。原本就巨大的嘴巴瞬间变得更加可怖,一口咬下,只听 “咔嚓” 一声脆响,门派祖传的五帝金钱剑竟被它生生咬碎。想来这鬼子封印地灵几十年,又用伪灵取代地灵吸收灵气,这些年积攒的灵气,此刻成了伪灵反抗的最强倚仗。
刘莽道人看着手中碎裂的金钱剑,原本平静如死水的脸上涌起无上怒火,怒喝:“孽畜!!冥顽不灵!!死!!!” 声落,他高高抬起右手,缓缓落下,动作看似缓慢,却带着一种让人无法躲避的压迫感,只是平平无奇的一巴掌,在伪灵的感知中,却仿佛一座巍峨山丘横空压下。伪灵惊恐万分,试图凭借速度躲避这致命一击。然而,刘莽道人口中突然炸出一字:“吒!!!!” 这一字犹如晴天霹雳,在洞穴中轰然炸响,强大的音波让伪灵所有的躲避想法瞬间化为泡影。它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只落下的手掌,绝望地发出最后的吼叫:“啊!!!!!”
“砰!!!” 一声巨响,山洞内回荡着沉闷的回音。一代凶灵,就这样被刘莽道人的一巴掌拍得粉碎,魂飞魄散,只留下一些残碎的灵力在洞穴中消散。
战斗结束得极为迅速,完全是单方面的碾压。刘莽道人渐渐收敛气息,仔细感受着这具身体的状况,眉头不禁微微皱起。这具身体虽然寿命未尽,但却重伤难治,恐怕自己一离开,这道人就会性命不保。他掐指一算,心中一阵感慨,自己这一脉如今竟只剩下这道人和外面的小道士李守一,实在是落魄至极。这时,祖师才发现,地底大阵下还镇压着一尊地灵,仔细感受,竟是一尊木灵。“看来我这徒孙命不该绝,我这一脉气数也未尽啊。” 祖师喃喃自语道。感慨完毕,他抬手摄来之前崩碎的金钱剑,将尚且完好的铜钱分别打入地面不同的方位。随着最后一枚铜钱入地,地面微微震动,一股微弱的生命气息缓缓苏醒。
“你既是木灵,当通医治之术,今日我助你解封于此,我这徒孙的性命,就交由你了,吾去也。” 说完,祖师手指掐诀,闭上双眼,气势陡然衰弱,身体顿时瘫倒在地。
就在师父倒地的瞬间,从地底渗出一点点绿色的星辉,如灵动的精灵般汇聚于师父身体之上。神奇的是,那身上触目惊心的伤势,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愈合。没过片刻,伤势就恢复了七七八八,只是师父的脸上多了许多皱纹,头发也变得花白一片,仿佛在这短短时间里老了几十岁。
山洞内的战斗结束得太过突然,李守一在洞口只听到伪灵那一声濒死咆哮,之后便再没了动静。他内心无比纠结,不知道是该继续在洞口等待,还是冒险进去一探究竟。他的心中充满了担忧,师父用了请神符,即便打赢了伪灵,恐怕也凶多吉少。想到这里,悲伤的情绪再次如潮水般将他淹没。
就在李守一沉浸在悲伤与纠结之中时,突然,山洞里传来了脚步声。那脚步声走得很慢,却沉稳而从容。李守一猛地抬头,眼睛死死地盯着洞口,只见一个人影在缓缓走出。那人白须白发,身形略有驼背,满脸皱纹,但仔细看去,和师父又有七八分相像。李守一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这时,却听那老者笑骂道:“臭小子,还不过来搀着师父??”
刹那间,李守一泪如雨下,声音带着哭腔喊道:“师父……”
“嗯……师父回来啦……” 老者微微点头,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缓缓向李守一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