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这样啊,男人缓缓闭上眼睛放松了下来。
越想要抓住什么,就越会看到它消散在眼前。
当他以为自己拥抱住了自己的月亮时,毫无重量的灵魂消散在眼前时,他甚至没有抓住其中的一粒光芒。
景元在坠落时疲惫地瞌着眼睛,看来真的是伤得太重了,尽管看到了想见的人…但他居然有一种走马灯的不真实感。
他无力地向下坠落着,被飞奔而来的丹恒双臂托举,缓冲降落的力度。
“干的不错,「巡猎」的将军。”
“但我失去的不过是个随手捏制的肉身,而你…还能坚持多久?”幻胧留下最后一团亮眼的火光,祂的声音依旧傲慢,像是在幸灾乐祸,也或许是在预言着什么。
祂道:“仙舟的毁灭之日就要到了。”
你的意识消散时,模糊地听见祂的话语,心底有些好笑。
在拼拼凑凑的真相里,你猜测到,幻胧的这具肉身既有着丰饶神迹的建木,也有着毁灭的星核…不出意外,这真的是祂这辈子最好的肉身了。
嘴硬的家伙。
你蜷缩着,好似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
要不是你力量太弱,在触摸星核时早就将它吸收进灵魂了。
贪婪…让你差点失去理智,如果不是灵魂状态,你或许真的会将它捧在手心里一口吞掉。
“你醒啦!”欢快的声音刚刚响起,你便感觉到呼吸困难。
你被人紧紧地压在床上,双臂环绕抱着你的脖子。
“喘不过气了…三月。”你的眼睛弯起,轻笑着撑起身子,拍着她的后背温柔地说道。
等你转头往旁边看去时,发现大家都微笑着,带着如释重负的模样,让你忍不住想要落泪。
这就是同伴吗。
……
天气晴朗。
“哇!你都不知道,丹恒的枪嗖的一下,就刺向景元将军了!”
三月七双臂作出丢掷的动作,表情惨淡地看着你,语气夸张地道:“可把我吓坏了……”
她双手捧心,生动形象地讲述着那段惊险的故事。
还有这么一个细节吗——多亏了丹恒那恰到好处的一枪,不仅重创了幻胧、切断了祂与建木的联结。
更重要的是,让你从幻胧那里汲取到了「毁灭」的力量。
但是……
“幻胧…还活着吗?”你端起桌上的茶盏,轻轻嗅闻了一下味道。
苦苦的,真的能喝吗?
“唔,这个嘛…将军说「毁灭」的令使是不会轻易被毁灭的。”三月重新坐了下来,慵懒地伸长双腿仰头眯着眼睛看着日光。
是吗。你心下了然,不过还是有些恍惚。
是夜。
你们住在安排好的旅店里。
瓦尔特先生不知道去了哪里,丹恒也是心事重重的样子出去了。
三月七与穹顶着一脸的彩色贴条,神色不服地表示——
“再来一局!”
你无辜地眨着眼睛,不过是简单的赌牌游戏。
他们太过单纯,一点小心思都会放在脸上。
你不禁发出一丝孤独的感慨:
赢,真的太简单了。
等到三月七打着哈欠离开你的房间时,穹才认真的对上了你的视线。
很漂亮的眼睛。
你坐在床上,看着他的脸,然后抬手示意他靠近。
少年很乖。
他平时说的话也少的可怜。
此时他默默蹲在你的膝盖前面,不明所以地仰脸看着你。
“穹想和我谈什么呢?”
你垂眸看着他,伸出手指捏住那一张张彩色的纸条,将它从少年的脸上揭下来。
他的皮肤很细腻,或许因为近些日子的风吹日晒,有些许健康的小麦色。
你没有忘记,他在前些日子握着你的手,即使面无表情,你却感觉到他用那快要哭泣的眼神说着:“等结束,能和我谈谈吗?”
这样的姿势让你将他的表情一览无余。
他像只忧郁的小狗,跪坐在你面前,然后低下头伸出手臂环住你的腰。
你感受到他情绪的低落,好奇地两手捧着他的脸颊。
不过些许日子,你就恍然发现他身上的少年气息好像又淡了些,愈发朝着一个成年男人发展。
棱角分明的脸在你的手心处,薄唇是润红极有血色的。
你伸出拇指轻轻按压上去。
少年搭在你腿上的手掌不自觉压紧了些。
“为什么,那个时候突然…和丹恒在一起。”他终于将话问了出来。
为什么突然一声不吭的消失。
为什么和别人那么亲密…他们就像,就像很久以前便认识你一般,那一双双眼睛里带着他看不懂的情绪。
灰发少年的眼睛微微抬起,装作自己没有期待你的回答,视线对上的一瞬间立马转移,看向你垂在肩膀上的发丝。
嗯……这该从何说起呢?
你将双手收回,放在床上撑着自己的身体。
“我在丹恒先生身上移植了一朵花。”
你偏着脑袋,懒洋洋地打量着他的脸。
然后在他疑惑的神情里,抬起自己的右手,一条青绿的藤蔓顺着你的手臂爬上手背,紧接着在你的手心探出一只花骨朵。
是这样,没有错。
我从不会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