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蛰那日,云澜江畔鼓声如雷。陈虎身披玄铁战甲,手持令旗立于三丈高的观礼台,台下两千余名治水民夫按工种列成方阵,铁锹、麻绳与新制的钢钎在阳光下泛着冷光。秦恒一袭月白长袍,将酒碗重重砸向江岸巨石:“今日起,凿山断水,重塑云州命脉!” 话音未落,岸边十二面牛皮大鼓齐鸣,惊起满滩白鹭。
最先动工的是鹰嘴崖段。此处峭壁如刀削,寻常人徒手攀爬都如登天。赵墨指挥着工匠将竹筒炸药嵌入岩层缝隙,导火索蜿蜒如赤蛇。陈虎突然抽出佩刀,刀刃挑起油布火把:“我先点第一炮!” 火苗窜向导火索的刹那,所有人屏住了呼吸。
“轰隆 ——” 巨响震得群山回响,硝烟散去时,半壁山崖轰然崩塌,碎石裹挟着积雪倾泻而下。人群中爆发出潮水般的惊呼,几个年纪大的老农当场跪地,额头重重磕在冻土上:“这是雷公降世!是云王爷请来了天神!” 李二柱攥着表哥的胳膊首发抖。
消息像长了翅膀般传遍云州。有人说亲眼看见秦恒掐诀念咒,才召来天雷;更有人声称爆破时,瞧见半空有金甲神人持锤而立。
书房内,秦恒凝视着云州舆图,窗外云澜江畔的欢呼声隐隐传来,却难以驱散他眉间的阴霾。乱世之中,云州虽己为百姓撑起一片相对安宁的天地,治水工程更寄托着让民众富足的希望,但这些在他眼中远远不够。云州 6 郡 40 县 —— 大片区域还画着空白。“去年免税虽让百姓缓了口气,可政令到不了的地方,依旧是人间炼狱。”
“云州若想长治久安,光靠一座城池、一项工程不行。” 秦恒伸手拨亮烛火,跳动的光芒映在他坚毅的面庞上,“人才匮乏,地方无官治理,即便江水疏通、农田丰收,也守不住这份太平。” 同时云州需要保护自己的武装力量,不然财富就是致命的毒药。
摇曳的烛火下,秦恒将竹简推到一旁,指尖重重划过案头云州学府的名册。“练兵需时,育人亦急。” 他目光扫过窗外庭院,喃喃道,“先解燃眉之急,方能腾出双手铸剑。” 当机立断,一纸指令连夜送往学府。
次日清晨,云州学府的晨钟声里混着议论声。贴满告示的青石墙前,学子们挤作一团。“凡云州学府高级班学子,皆可参与考核?不限出身?” 寒门学子张生攥着磨破的袖口,声音发颤,“这、这是要给咱们入仕的机会?” 一旁身着绸缎的富家子弟却嗤笑:“纸上谈兵罢了,殿下岂会将治县之权轻易交予无名之辈?”
但质疑声很快被筹备考核的忙碌淹没。秦恒和赵墨亲自修订考题,书房内堆满新刻的竹简。“此次考核分策论、实务、民情三项。” 赵墨推了推眼镜,将一叠写满云州现状的卷宗拍在桌上,“策论考治国思路,实务模拟断案征税,民情……”“就让他们走出学府,去田间地头、市集街巷,写出所见所闻。”
考核当日,学府考棚内一片寂静,唯有笔尖沙沙作响。学子们时而紧锁眉头,时而奋笔疾书,将数月所学倾注于竹简之上。实务考场里,模拟的税银纠纷、田产争端让不少人急得额头冒汗;民情考察中,学子们分散到云州各地,有的蹲在田埂上与老农交谈,有的在市集记录商户难处。
三日后放榜,榜单前人头攒动。“李青岩!”“王淑贞!”…… 当念到第二十个名字时,人群爆发出一阵欢呼。通过考核的 20 人站在阳光下,脸上既有欣喜又有忐忑。秦恒当众宣布:“即日起,你们跟着赵墨大人在云州城实习,从文书案牍学起,在实务中锤炼本领!”
实习首日,赵墨将众人带到衙门档案室,指着堆积如山的案卷道:“这些都是云州过往的政务记录,今日起,你们要逐一审阅,学习如何处理钱粮调配、百姓诉求。” 学子们迅速投入工作,张生盯着复杂的税赋账本,虽有些吃力,却咬牙坚持;王淑贞则学习撰写公文,一字一句反复推敲。
云州城的大街小巷,也时常能看到这些新面孔。他们走访商户,调解邻里纠纷,将课堂所学与实际政务结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