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冯大海也有今天,就他那德行,要是搁以前,早住牛棚蹲笆篱子了!”冯大海被开除的消息在整个货运站传开,周彪心情格外畅快。
不仅是他,像每天担惊受怕的老刘头、张大脑袋、李子红等一众在货运站工作的人,无一不感到大快人心。
这些年来,冯大海在他们头上作威作福,压得许多人喘不过气。
如今这个大毒瘤被整治,他们都觉得好日子要来了。
陈广汉工作时向来不喝酒,可就因为冯大海这事,也被周彪等几个工友硬拉着喝了不少。
老刘头喝得有点上头,眼眶泛红,拉着大家说了许多掏心窝子的话。
他说要不是有好心人举报冯大海,过不了几天,自己就得被他整走。
到时候,一家十几口人都得饿肚子。
他还说……要是能知道这个好心人是谁,一定要登门拜谢,感激人家帮了大忙,为民除害!
就算老刘头不说,大家也都心里有数。
他们一边同情老刘头的遭遇,也一边直骂冯大海不是人。
陈广汉作为这一切的幕后策划者,只是默默倾听,很少发言。
这种事毕竟不算光彩,还是低调为好。
在货运站忙碌了一天后,陈广汉推着自行车,和周彪等几个工友一同说说笑笑走出站,到了一处十路口便各自分开。
只有住得离他家不远的周彪,和陈广汉一路同行。
“呵,冯大海也有今天,真是老天开眼!”
“陈哥,跟你说,上次要不是你把我支走,我非打得他屁滚尿流不可,什么东西啊!”
“……”
即便已经下班,周彪仍滔滔不绝地吐槽着冯大海。
然而,当他们路过一条巷子时,几道身影突然冲出来,拦住了两人的去路。
陈广汉和周彪脸色骤变,察觉情况不妙,立刻想掉头逃跑。
可还没等他们走出几步,后面又出现几个人,截断了退路。
“吴莽子,你这是什么意思?”周彪见走不掉了,便将自行车靠在墙角。
陈广汉也皱起眉头,因为拦住他们的人,他俩都认识,而且相当熟悉。
此人正是冯大海的外甥吴勇,外号——吴莽子!
吴莽子,人如其名,行事莽撞又大胆。
这些年靠着舅舅冯大海,在货运站捞了不少好处。
他此刻突然现身,来意不言而喻。
“怎么?陈叔和周叔不欢迎我呀?也是,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们不欢迎我也正常!”吴莽子皮笑肉不笑地走上前。
“吴莽子,你……你什么意思?”周彪脸色一变。
“我什么意思,你们心里清楚!”吴莽子啐掉嘴里的牙签,脸色变得凶狠,“我老舅被开除的事儿,你们应该听说了吧?”
“你老舅平时作恶多端,被开除能怪谁?”周彪见话已挑明,自然也不客气。
“呵,这么说,你们承认这事儿是你们干的咯?”吴莽子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陈哥……”
周彪虽然不惧怕眼前这些人,但他毕竟已当了爷爷的人。
要是再年轻十岁,别说这几个人,就算再来几个,他也不惧。
陈广汉朝他投去安抚的眼神,毕竟这事儿因自己而起,而且他也是冯大海重点“关照”的对象之一。
这些人来堵他,倒也不算太意外。
“吴莽子,现在可是法治社会,你们无故堵人,我可以去派出所告你们!”陈广汉沉着脸说道。
“少来这套!我就问你一句,那封举报信是不是你写的?”吴莽子毫无惧色,手中亮出一把小刀。
见对方亮出刀子,陈广汉心中一紧。
看来……今天这些人不打算轻易放过他们。
“陈哥!别怕,我都这把年纪了,弄死一个不亏,弄死两个赚了!”
周彪脾气火爆,见对方来者不善,便从墙角捡起半块砖头防身。
相较之下,陈广汉则冷静许多。
他发现吴莽子自始至终都不能确定举报信是他写的,心里便一直在思索应对之策。
然而,时间紧迫……
眼看着对方步步逼近,陈广汉也开始有些着急。
“吴莽子,你老舅在位时得罪的人可不少,你这么针对我们,真以为我们好欺负?”
陈广汉咬咬牙,狠下心来,猛地将手中的自行车推倒在地。
别说,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还真有点震慑住了对方。
“少废话!我再问最后一遍,我老舅的事,是不是你们干的?”吴莽子依旧强硬。
“不是!”陈广汉回答得干脆利落。
“我凭什么信你?”
“爱信不信!”
陈广汉可不会惯着他,都被人逼到这份上了,哪还能示弱?
一时间,气氛紧张到了极点,仿佛下一秒就会大打出手。
“呦呵!这不是吴莽子吗?怎么,又在这儿欺负咱工人阶级啊?”
这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打破了僵持的局面。
陈广汉抬眼望去,只见一个披着军大衣的年轻男人,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朝这边赶来。
“姓赵的!你……你什么意思?”
吴莽子看到此人突然出现,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尤其是对方带的人比他多,真要动手,他们恐怕讨不到好。
陈广汉和周彪看到这人出现,也颇感意外。
他们认识这人,他叫赵灿,常在货运站附近出没。
他和吴莽子有所不同,吴莽子靠着舅舅的关系,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而赵灿是正经生意人,为人豪爽大方。
每次来货运站提货,总能看到他给人递烟、送水果罐头,大半个货运站的人都认识他。
就连陈广汉这几年,都被他塞过好几包烟。
所以陈广汉对这个出手阔绰,与人为善,又比他小十来岁的后生,还是很有好感的。
但看赵灿今天带来的人数,以及出现的时机,显然不是偶然路过。
“什么意思?没什么意思,我就是看不惯你们这些像老鼠一样的家伙跑出来恶心人,咋了?”赵灿一脸不屑地回应道。
“好,好,好!赵灿,你今天是存心跟我过不去是吧?”吴莽子见他如此不给面子,顿时怒了,想他吴莽子在货运站这十里八乡也算有点名气。
就这么一个靠投机倒把发家的外乡人,竟敢公然与他作对,他哪来的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