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当家的，爸那边答应帮忙了？”
忙活到下半夜才歇下的赵美珍，累得手都快没知觉了，可看到躺在炕上的陈大富一脸喜色，还是赶忙凑上前去。
“嗯，爸松口了。”陈大富故作沉稳地说道，“不管咋说，我都是家里的长子，爸妈不会不管我的。”
“我就说嘛！凡事就得试试，那俩老家伙整天咋咋呼呼的，还不是怕老了没人养？”赵美珍得意洋洋地说。
“嘿嘿，这次可多亏了你，你说我该怎么好好奖励你呢？”陈大富像头饿狼般扑了过去，只是他那日益发福的身形，与其说像狼，倒更像头猪。
“讨厌！也不看看孩子们睡了没。”赵美珍心虚地瞥了眼旁边几个孩子。
“管他呢，我等不及了。”
“哎呀，别闹！”
“……”
一番折腾后，赵美珍趴在陈大富身上，手指无意识地画着圈圈。
“对了，爸答应帮忙出国，没提别的啥要求吧？”赵美珍还是有些不放心。
“要求？”陈大富愣了一下，随即说道，“没吧，他就说……明天中午来学校找我。”
“奇怪，这不太对劲啊。”赵美珍喃喃自语。
虽说这个结果，多少在她预料之中。
可人嘛，往往就是这样，太容易到手的东西，反而觉得不太真实。
当然，也不能怪她这么想，主要是老两口最近变化确实挺大，这事儿能这么顺利解决，难免让人起疑。
“算了，管他呢，明天就知道咋回事了。”
两口子蒙着被子，已经开始憧憬未来在美国的幸福生活了。
……
“老头子，老大要出国的事儿，你没真答应吧？”
主屋里亮着灯，刘桂兰正给陈广汉纳鞋底，进屋时看到陈大富那喜形于色的模样，和晚饭时简直判若两人，心里不禁犯起嘀咕。
“答应？怎么可能。”坐在炕头的陈广汉，瞥了眼结满冰碴的窗户外面，“移民出国这事儿，一听就不靠谱，连老六那傻小子都能看出来，真没想到陈大富能鬼迷心窍成这样！”
“那……你打算咋办？”刘桂兰又问道。
那可是一万块钱啊！
可不是小数目。
真要是给出去能有个好结果也罢，可要是打了水漂，那得多亏。
“这事儿你别管了，我自有办法。”陈广汉收回视线，“比起这事儿，老四那边咋样了？还有请街坊四邻吃饭的事儿准备得如何？”
“唉，老四这丫头太倔，还在跟我较劲呢。不过你放心，这几天我应该能劝服她。”
刘桂兰随口应道，“请客吃饭的地儿我已经找好了，离咱家也就三四条街。昨天和今天，除了徐家，我挨家挨户都通知到了，就等咱定日子了。”
“嗯，老四的事儿你多费点心。请客吃饭就别挑日子了，就定在明天晚上吧。”陈广汉思索片刻后说道。
“好，听你的！”
刘桂兰冲陈广汉温柔地笑了笑。
自从她老汉改性子了，子女的事她也操心的少了。家里的日子是越过越好了。
别的不说，就她现在的睡眠质量，都比以前好很多。
第二天一早，陈广汉在家吃完早饭，像往常一样骑车出门。
他先去了趟货运站，交了张请假单，随后骑车来到东郊一处略显破旧的废弃工厂前。
“丰利木炭厂，就是这儿了！”
陈广汉打量了几眼那破旧的厂牌，便把车停在一旁锁好。
他知道这个厂子，以前是生产木炭的，后来因为排放黑烟太多，对周边环境污染严重，就被查封了。
后面整改来整改去，也没能整改出个好样来，久而久之就倒闭了。
陈广汉一进门，就看到三五个年轻人围在火炉旁打牌，地上满是瓜子花生壳。
“呦，叔，您找谁啊？”一个穿着牛仔外套、喇叭裤的小年轻走过来，上下打量着陈广汉。
“我找赵灿！”陈广汉神色平静地说道。
“嘿，原来是找赵哥的呀，您稍等，我去叫他！”
小年轻见陈广汉真是来找人的，立刻跑去通报。
这个地址是赵灿给陈广汉的，还说要是有事就来这儿找他。
正巧，陈广汉今天需要帮手，便主动找上门来了。
没过多久，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了。
“哟，今儿什么风把陈叔您给吹来了？快进来坐！”
赵灿满脸客气地把陈广汉迎进屋里。
“陈叔，您想喝点什么茶？我这儿红茶、绿茶都有，还有上海朋友送的西湖龙井，黄山毛峰、碧螺春……只有您想不到的，没有我这儿没有的！”赵灿笑着说道。
还别说，陈广汉一进厂区才发现，这里面别有洞天。
外面看着又脏又乱，里面却重新装修过，各种办公设备一应俱全。
“不用这么麻烦，给我来杯红茶就行。”陈广汉微微一笑。
“得嘞，红茶伺候！”
赵灿依旧十分客气，和他们初次见面时没什么两样。
熟练地泡好茶，给陈广汉倒上一杯后，赵灿笑着说道：“陈叔，这段时间多亏您啦，要不是您给透的那些消息，那几批木材和布料，我们也不能那么顺当地出手。”
在这个时期，木材和布料都属于计划经济范畴，受国家管控。
但无论是在黑市，还是私下里，都存在一些交易。
只不过这些交易都见不得光，要是被打投办知道了，肯定得被一锅端。
“没事，这也是咱们合作的一部分嘛。”陈广汉淡淡一笑。
“陈叔，那您这次来是……？”
“想请你帮个忙！”陈广汉也不兜圈子，直接摊牌。
“哦？是上次您跟我提过的事儿？”赵灿挑了挑眉。
“不是，是另外一件事。”
“您说说看！”
这小子还挺机灵。
这次陈广汉说有事来找，他不像上次那样拍着胸脯，吹嘘自己在四九城认识多少人。
陈广汉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比自己小十几岁的年轻人，他在这个年纪可没这么多心眼。
“其实也没啥，就是想找你借点人手。”陈广汉点点头，“当然，不会让你白帮忙，工钱照付。”
“陈叔，您这说的什么话，咱之间还谈啥钱呢？”赵灿笑着说道，“您一句话，我这儿的人随便您用！只是，恕我多问一句，您借人……是要做什么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