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又多了一个用最漫不经心的姿态、戳破我前世死亡真相、将我视为玩物的五皇子萧玦！
而身后，还站着一个身份不明、力量恐怖、如同阴影般笼罩着我的玄衣男人！他手里那碗深褐色的药汁，散发着如同命运本身般苦涩莫测的气息！
前世的九个孽徒！今世的步步紧逼！
为什么？！为什么重活一世，依旧逃不开？！依旧要在这一个个掌控者、窥视者、玩弄者的夹缝中，像蝼蚁般挣扎求生？！
巨大的绝望和一种被彻底围猎的冰冷感，如同沼泽底下的寒流，瞬间淹没了西肢百骸。
身体里那点因为玄衣男人出现而被压制的恐惧，此刻被更汹涌的、源自前世今生的无边恨意和悲愤所取代！
凭什么？凭什么！
凭什么我要承受这些？！
凭什么他们可以随意摆布我的命运？！践踏我的尊严？！窥探我的秘密？！
一股滚烫的、带着毁灭气息的火焰，猛地从心口最深处炸开！瞬间冲垮了所有的理智堤坝！它烧干了恐惧，烧尽了卑微，只剩下一种想要撕裂一切、焚烧一切的狂暴怒意！
“呵……”
一声极轻、极冷、仿佛从九幽地狱最深处渗出来的笑声，不受控制地从我紧咬的牙关中溢出。
声音不大，却像冰锥刮过琉璃，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疯狂和……彻骨的恨意。
我猛地抬起头，不再看那碗药，也不再看阴影中的玄衣男人。
布满血丝的眼睛，越过侍立的圆脸丫鬟，死死地盯向那扇紧闭的内室门板，仿佛能穿透厚重的木板，看到外面那个传话的张嬷嬷，看到柳含烟骄纵的脸，看到萧玦那双玩味的桃花眼！
背上的伤口因为这剧烈的情绪起伏而传来撕裂般的锐痛，但我却感觉不到。所有的感官都被那滔天的恨意和一种近乎癫狂的决绝所占据。
“好啊。”
我开口了，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却异常清晰地回荡在死寂的内室里，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生生挤出来，淬着剧毒的血和冰。
“告诉大小姐……” 我咧开嘴，露出一个比哭更难看的、扭曲的笑容，眼神却亮得骇人，像濒死野兽眼中最后燃烧的、疯狂的火光，“告诉五殿下……”
我顿了顿，深吸一口气，那口气息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和药草的苦涩，灌入肺腑，烧灼着理智。
然后，我用尽全身的力气，将那句压抑了两世、凝聚了所有绝望与恨意的嘶吼，狠狠砸向那扇门，砸向门外所有无形的窥视者，也砸向身后这片令人窒息的阴影：
“——我等着他们！”
话音落下的瞬间，内室陷入了绝对的死寂。
圆脸小丫鬟的身体似乎几不可查地僵硬了一下，低垂的眼睫飞快地颤动了一瞬。
而身后那片阴影之中，那双始终冰封无波、如同深渊寒潭般的眼睛，在这一刻，终于……极其轻微地、几不可查地……眯了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