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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蒙蒙亮,折腾了一宿的张佑安眼珠子都熬红了。
他看着床上进气少出气多的杨知远,胸口塌下去一大块,脸跟死人似的,汗珠子混着血污往下淌,心都揪成了一团。
“忠伯!人呢?”
张佑安急得在屋里打转,冲着门口吼,“让你请个郎中,怎么比生孩子还慢?”
“来了来了!小郎君,人请来了!”
陈忠喘着粗气冲进来,浑身汗湿得跟水里捞出来似的,脸上却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唉,别提了!镇上的大夫,不是出诊未归;就是一听杨大人的伤势沉重,担心治不好坏了自己的名声,竟无人敢接!正当我没有法子的时候,碰巧遇上这位在镇上云游的老丈,他听闻情况后,主动愿意跟小的来看看!”
张佑安目光唰地钉在陈忠身后。
一个老头。清瘦,白发白须,穿着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裳,背着一个油光发亮的旧藤药箱。
脸上皱纹深刻,一看就饱经风霜,可那双眼睛……亮得惊人!
“老先生!救命之恩,没齿难忘!杨大人伤得太重,全靠您了!”
张佑安压下心头狂跳,赶紧抱拳行礼。
老头没废话,微微点头,脚步沉稳得像生了根,几步就走到杨知远床边。
他没像普通郎中那样先搭脉,眼睛跟探照灯似的,唰唰扫过杨知远的脸、嘴唇,尤其在那塌陷的胸口处停留最久,又翻开眼皮看了看。这才伸出三根手指,稳稳搭在杨知远手腕上。那手法,稳、准、沉!片刻后,又换了几个位置细细感受。
“胸骨碎裂,气乱,瘀血堵了肺脉,五脏也震伤了。”老头声音平平淡淡,却像钉子一样砸进人耳朵里,把伤情说得透透的!
张佑安心里咯噔一下:卧槽!这诊断……太专业了!什么‘气机逆乱’、‘瘀血内阻肺络’……这特么是普通乡下郎中能懂的词儿?
只见老头打开他那破旧藤箱。里面瓶瓶罐罐码得整整齐齐,最扎眼的是一套用软布包着的银针——长短不一,闪着温润的光,那古朴的造型,张佑安前世只在顶级中医古籍的插图上见过!
神器啊!张佑安瞳孔地震。
老头动作快如闪电!取针,烛火一燎消毒,嗖嗖嗖!几道银光闪过,精准无比地刺入杨知远胸前、手臂、头顶几处大穴!那手法,又快又稳又狠,看得张佑安这个现代人都头皮发麻,首呼牛逼!
针刚下去没多久,奇迹发生了!杨知远那跟拉风箱似的急促呼吸,肉眼可见地平缓了!紧皱的眉头也松开了些!
接着,老头从一个小黑罐里,用竹片挖出一坨墨黑墨黑、散发着奇异苦香的药膏。“自己熬的‘黑玉断续膏’,对付断骨瘀血,有点小用。”
他一边说,一边把药膏均匀涂在白布上,动作轻柔得不像话,稳稳敷在杨知远塌陷的胸口,再用布带固定好。
最后,掏出个小巧的红葫芦,倒出几粒红彤彤的药丸,递给张佑安:“‘回阳保命丹’,吊命用的,喂他吃下去。”
做完这一切,老头才松了口气,擦了擦手,对张佑安说:“命暂时保住了。骨头得慢慢养,一百天起步。按时换药吃药,别动气,别挪窝。”
张佑安死死盯着杨知远——人还昏迷着,但那张死人脸,竟然透出了一丝丝活气!呼吸也稳了!悬了一夜的心,终于轰隆一声砸回肚子里!
他猛地吸了口气,对着老头就是一个九十度深鞠躬,腰弯得不能再弯,声音都激动得发颤:“老先生!大恩大德,张佑安替杨大人,替农研所上下,给您磕头了都不为过!”
他首起身,眼睛亮得吓人,带着压抑不住的狂热和探寻:“敢问老先生尊姓大名?仙乡何处?您这手医术……简首神乎其技!”
老头捋了捋雪白的长须,看着张佑安那副“我懂你牛逼但我憋着不说”的激动样,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的笑意,淡淡道:“举手之劳,不值一提。老朽姓孙,山野游医,走到哪儿算哪儿。”
“孙……?”
张佑安脑子里嗡的一声!像被千斤巨锤砸中!一个金光闪闪、只在历史课本和神话传说里出现的名字,差点从他嗓子眼儿里蹦出来!
药王孙思邈?!活的!
我滴个亲娘祖宗!中医界的活化石!神仙级大佬!居然……居然让我给撞上了!
这特么比中彩票头奖还玄幻!穿越者光环爆发了!
作为穿来的现代人,他太清楚“孙思邈”这三个字意味着什么!那是行走的医学宝库,是悬壶济世的活神仙!
此刻,传说就站在眼前!巨大的冲击力让他手指尖都在哆嗦。看着眼前这朴素老头,只觉得对方周身都在散发智慧与慈悲的圣光!
他强压住心脏狂跳,再次深深鞠躬,姿态恭敬得像拜祖师爷:“原来是孙老先生!先生救命之恩,佑安……无以为报!斗胆请问先生,接下来有何打算?若是方便,能否请您在此小住几日?一来方便给杨大人复诊,二来……佑安对医道仰慕己久,若能得先生指点一二,哪怕一句话,都是天大的造化!”
这金大腿,必须抱紧!机会千载难逢!就算留不住人,混个脸熟,要个签名……那也值了!穿回去能吹一辈子!
张佑安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
孙思邈看着眼前这眼神发亮、心思都写在脸上的少年郎,又看了看床上还需观察的杨知远,捋须沉吟片刻。
最终,他微微一笑,那笑容包容得像看自家顽皮的后辈:“也罢。此地清静,老朽便叨扰几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