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袍判官的指节在道袍前襟扣上擦出刺耳的声响，撕裂声混着他嘶哑的笑炸开来：“弑师者的权限认证——需要验证神女血！”
顾昭瞳孔骤缩，刚要将小棠往身后带，却见女娃白生生的手腕上腾起金纹，像活过来的灵蛇沿着皮肤游走。
更让他血液凝固的是，别在小棠襁褓上的尿布符咒突然泛起幽光，竟将他后颈那道弑神者契约的纹路完完整整地映在了半空——暗红的锁链缠绕月轮，与小棠腕间金纹形成诡谲的对称。
“爹爹疼。”小棠扁着嘴去抓手腕，金纹却像有生命般缠上她的手指，疼得她眼尾泛红，“糖糖手手…烫。”
顾昭喉结滚动，抱着她的手臂不自觉收紧。
他能清晰感知到小棠命魂里那缕神女残魂在翻涌，与弑神者印记较着劲，像两团火在幼小孩子的识海里灼烧。
指尖刚要按上她腕间金纹，耳畔突然炸响剑灵的尖叫——
“家人们看！考官道袍下藏着傀儡丝——神女反噬咒在攻击监控结界！”奶泡特效里的剑灵急得首跺脚，半透明的身体被奶泡挤成奇形怪状，“那老东西根本不是真人，是被傀儡丝操控的提线木偶！”
顾昭的目光瞬间扫向玄袍判官的后颈。
果不其然，在对方因撕扯道袍而露出的颈侧，几缕细如发丝的黑线正没入皮肤，随着他的动作若隐若现。
同一时间，桃木剑突然嗡鸣着脱离他掌心，悬浮在两人头顶，剑身流转的鎏光竟凝出全息影像——
三百年前的青鸾殿内，裹着襁褓的女娃被抱在神女怀中，赤着的小脚丫蹬着，粉唇正含着玉制的哺乳器。
神女垂眸时，后颈的月轮契约与女娲银锁上的纹路完美重叠，而在影像边缘，一道黑影正举着匕首缓缓靠近……
“是你！”顾昭突然咬牙，他认出那黑影的衣纹与清虚子的道袍暗绣如出一辙。
怀里的小棠被影像惊动，无意识地伸出小手去抓，金纹顺着她的指尖窜向半空，竟与全息影像里的神女残魂产生了共鸣。
“顾天师，舍不得用神女血？”玄袍判官的声音突然变得尖细，像是被人掐着喉咙挤出来的，傀儡丝在他皮下凸起，将他的脸扯得扭曲，“镇国权限要的是弑神者的血债，没有神女血做引子——你拿什么护她？”
顾昭的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
他想起昨夜小棠发烧时后颈那道淡黑痕迹，想起系统提示里“神女血脉永久绑定弑神者”的代价，更想起怀里软乎乎的小团子刚被他捡到时，缩在草窠里攥着半块桂花糕，用沾着泥的小手往他嘴里塞的模样。
“要血？”他突然低笑一声，咬破指尖将龙血抹在剑柄，“我给你更狠的。”
桃木剑嗡鸣着吸收龙血，剑身“镇国”二字迸出金光。
顾昭反手将小棠护在胸前，另一只手结了个繁复的法印——别在小棠襁褓上的尿布符咒应声炸开，化作漫天金色奶雾，将两人包裹成半透明的茧。
与此同时，掉在地上的奶瓶碎片突然发出嗡鸣，自动重组为旋转的法轮，轮周刻满他连夜为小棠画的哄睡咒文。
“反监控结界，启。”他的声音沉得像压着块千年玄铁。
金色奶雾瞬间翻涌，将玄袍判官笼罩的傀儡丝绞得噼啪作响。
奶瓶法轮则裹着劲风向对方撞去，“砰”的一声炸开时，玄袍判官的外层道袍被掀得粉碎，露出里面绣着暗纹的中衣。
顾昭的目光扫过那抹翻飞的衣料，瞳孔猛地一缩——
中衣后背处，隐约能看见金色的傀儡纹路正顺着脊椎攀爬，像一张巨网要将整个人笼住。
“爹爹看。”小棠突然用没被金纹缠住的手去指，软乎乎的声音里带着点困惑，“叔叔背上…有小蛇。”
玄袍判官猛地转身，被傀儡丝扯得变形的脸上挤出个扭曲的笑。
顾昭却注意到，他后颈那缕傀儡丝的末端，竟泛着与清虚子法器相同的幽蓝——那是只有玄门宗门禁地才有的引魂丝。
“顾昭啊顾昭。”被傀儡丝操控的声音突然变作清虚子的冷笑，“你以为破了监控结界就能护她？三百年前的血债，要的是神女与弑神者的血同时……”
话音未落，奶瓶法轮的余劲撞在他后心。
玄袍判官踉跄着栽倒，后背的中衣被擦破一道口子——
顾昭看清了。
那道被撕开的布料下，金色的傀儡纹路正沿着肩胛骨蔓延，每一道都刻着与小棠银锁相同的古篆。
玄袍判官后心布料被撕开的瞬间，顾昭耳后弑神者契约突然灼烧起来，像被浇了滚油的伤口。
他盯着那道蔓延至肩胛骨的金色纹路——每一笔都与小棠银锁上的古篆严丝合缝，像是用女娃的骨血拓印的刻刀。
"天道需要完整血脉——启动剥离阵！"玄袍判官的喉咙里挤出尖锐的轰鸣，傀儡丝在他皮下窜成蛛网，脖颈处的引魂丝突然暴长，像无数黑蛇扎进地面。
顾昭脚下的青石板应声裂开，露出泛着幽蓝的阵法纹路，竟与小棠昨夜发烧时在草席上烙出的光痕如出一辙。
"爹爹疼。"小棠突然用额头蹭他下巴，原本软乎乎的嗓音里裹着金属震颤。
顾昭低头，正撞进一双青鸾虚影的瞳孔——金红相间的翎羽在女娃眼仁里翻涌，像被唤醒的上古神鸟要挣破这具幼童的躯体。
他后颈的契约纹跟着发烫，与小棠腕间金纹形成灼热的连线，烫得两人同时颤了颤。
"糖糖的剑在说话！"小棠突然伸手去抓半空的桃木剑。
顾昭这才惊觉，原本悬浮的桃木剑不知何时褪了木色，剑身流转的竟是与小棠瞳孔同色的金红流光，正顺着她指尖的金纹往两人之间的空气里钻。"吸收考官的契约漏洞！"女娃的声音突然变得清冽，像是有另一个灵魂借她的唇开口，"爹爹的镇国权限能吃了这些脏东西！"
顾昭的呼吸骤然一滞。
他想起三百年前在青鸾殿看到的全息影像——神女怀中的女娃，后颈与自己一模一样的月轮契约。
原来不是巧合，是血脉绑定的宿命。
他咬着牙将小棠往怀里按了按，掌心覆上她后颈，那里的皮肤烫得惊人，却让他后颈的契约纹逐渐平息下来，像找到了可以依附的锚点。
"去。"他对着桃木剑低喝一声。
剑鸣声陡然拔高，金红流光"唰"地窜出，在两人头顶织成锁链。
顾昭看得真切，那些锁链每缠上一道傀儡丝，就有幽蓝的火星溅开——正是清虚子引魂丝的颜色。
玄袍判官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抽搐，傀儡丝被锁链绞断时，他脸上的扭曲终于裂开缝隙，露出底下一张毫无生气的灰白面孔——这根本不是活人，是被傀儡术操控的死士！
"家主救我——"死士的嘴突然不受控地张开，发出与之前完全不同的嘶哑男声。
顾昭瞳孔骤缩，这声音他在玄门宗门禁地听过！
是清虚子最信任的大弟子，三年前因触犯门规被"逐出师门"，原来早被做成了傀儡。
"爹爹！"小棠突然揪住他的道袍下摆，青鸾虚影的瞳孔里溢出水光，"剑剑疼。"顾昭这才发现，桃木剑的锁链虽然在绞杀傀儡丝，剑身却出现了细密的裂痕。
剑灵的声音从剑鸣里透出来，带着从未有过的急切："那引魂丝掺了神女血，在腐蚀我的器灵！
得用童工法器的共鸣——"话没说完，半透明的剑灵突然从剑身上挤了出来，实体化的手臂泛着奶泡似的柔光，"家人们对不起，本剑灵要放大招了！"
"别——"顾昭刚要阻止，剑灵的手臂己经"嘭"地炸开，化作漫天奶雾。
这些奶雾裹着小棠襁褓上炸开的尿布符咒残光，竟与地上的奶瓶碎片产生了共鸣。
顾昭昨夜为小棠画的哄睡咒文突然从碎片里浮起，组成旋转的音波，是小棠最爱的婴儿摇篮曲调子，却带着震得人耳膜发疼的穿透力。
"嗤啦——"最后几根傀儡丝在音波里寸寸断裂。
玄袍判官（死士）的身体像被抽了线的木偶，"咚"地砸在地上。
顾昭抱着小棠后退两步，目光扫过死士后颈——那里的引魂丝末端突然泛起幽蓝火光，正是契约反噬的征兆。
"弑师者的傀儡群刻着神女反噬咒。"他突然低笑，指尖快速结印，将怀里的奶瓶炸弹抛向半空。
那是他用小棠喝剩的奶渍混着龙血炼的，原本只打算哄女娃开心，此刻却在半空炸成金色奶海。"契约反噬倒计时——"话音未落，奶海己经裹着死士的身体向后推去，地面的剥离阵被冲得支离破碎。
"顾昭！"远处突然传来清虚子癫狂的笑声，像夜枭在枯树上啼叫，"你以为破了个傀儡就能赢？
三百年前你护不住神女，如今也护不住她的转世——"
顾昭的后背骤然绷紧。
他能感觉到，奶海边缘的空气正在扭曲，有什么东西正顺着引魂丝的残烬往这边钻。
小棠在他怀里打了个嗝，青鸾虚影的瞳孔慢慢褪成澄澈的黑葡萄色，伸手去抓他脸上的冷汗："爹爹不怕，糖糖给揉揉。"
女娃软乎乎的小手贴上他脸颊的瞬间，顾昭后颈的契约纹突然泛起温凉的触感。
他低头看着小棠，看她睫毛上还挂着刚才疼出的泪，看她因为刚才的共鸣而泛红的耳尖，突然觉得怀里的重量比整个玄门都沉。
"想动她？"他对着空气低笑，拇指抹去小棠眼角的泪，"先过我这关。"
话音刚落，奶海边缘突然裂开一道缝隙。
黑雾顺着缝隙钻进来，裹着锁链的尖啸声——正是清虚子最擅长的锁魂链。
顾昭抱着小棠旋身避开，余光瞥见黑雾里露出半张发青的脸，是清虚子的左颊，带着他亲手种下的剑伤。
"爹爹看！"小棠突然指着黑雾，"叔叔脸上有虫虫！"
顾昭没说话。
他收紧手臂，将小棠护得更紧。
桃木剑的裂痕里渗出金红流光，缠上他的手腕。
剑灵的声音从流光里飘出来，带着点虚弱的得意："家人们见证，本剑灵KPI完成度99%——剩下的1%，交给顾天师和小棠啦！"
奶海在翻涌，黑雾在逼近。
顾昭望着小棠信任的眼神，突然觉得后颈的契约不再是枷锁，而是某种更强大的力量在苏醒。
他低头吻了吻女娃发顶，轻声道："别怕，爹爹在。"
远处，清虚子的笑声混着锁链的尖啸，越来越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