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带着浓重铁锈和硫磺味的狂风,如同无数根钢针,狠狠刺穿着的皮肤。失重感包裹着全身,身体在黑暗中急速下坠,耳边是空气被撕裂的尖锐呼啸。每一次心跳都沉重地撞击着耳膜,伴随着全身伤口撕裂的剧痛,尤其是右臂那道被“湮灭之息”污染的伤口,灼烧感如同活物般啃噬着神经,每一次搏动都带来深入骨髓的绝望。
视野在失血和眩晕中彻底模糊,只剩下无尽的黑暗和坠落带来的、令人窒息的失重感。
系统那冰冷的倒计时如同跗骨之蛆,依旧在脑海中回响:【……5……4……】
锅炉房核心……恐惧源质……净化……
那行如同救命稻草般的提示文字在意识深处疯狂闪烁。生的本能压倒了所有恐惧和愤怒,驱使着我在黑暗中拼命挥动还能动弹的左臂,试图抓住任何可以减缓下坠的东西!
“哐当!”
一声沉闷的巨响伴随着剧烈的震动!身体像是撞在了一堆冰冷、坚硬、边缘锋利的金属废料上!巨大的冲击力让本就重伤的身体如同散了架,喉咙里涌上大股腥甜的液体,被我强行咽了回去。剧痛瞬间淹没了所有感官,眼前彻底陷入一片漆黑。
意识在剧痛和失血的深渊边缘沉浮。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瞬,也许是一个世纪。
一丝微弱的光线,艰难地穿透了沉重的眼皮。首先感受到的,是深入骨髓的寒冷,以及浓烈到令人作呕的混合气味——浓重的铁锈腥气、陈年积灰的腐败味、刺鼻的硫磺焦糊味,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无数生灵在极度恐惧中腐烂后散发出的、令人灵魂都为之颤栗的腥甜恶臭!
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油脂,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吞咽污秽的泥浆,沉甸甸地压在肺叶上。
我挣扎着睁开眼。
视野被一层模糊的血色笼罩,艰难地聚焦。
眼前是一个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巨大到令人绝望的地下空间。穹顶高耸,隐没在深不见底的黑暗之中。支撑穹顶的是无数根粗壮、锈迹斑斑、如同巨兽肋骨般扭曲盘结的金属管道。这些管道表面覆盖着厚厚的、暗红色的、如同凝固血液般的锈蚀物,正以一种极其缓慢、却带着生命般诡异的节奏,微微搏动着,发出低沉、粘稠的“咕噜……咕噜……”声,仿佛巨兽沉睡的心跳。
管道的缝隙间,垂挂着无数粘稠的、如同沥青般漆黑的丝状物,丝丝缕缕,缓慢地向下滴落着同样漆黑粘稠的液体,在地面上汇聚成一片片散发着恶臭的污秽沼泽。
而整个空间的中心,最令人灵魂冻结的存在,就在前方。
那是一个巨大无比的、由无数扭曲蠕动的暗红色管道强行汇聚、融合而成的……心脏!
一颗巨大到超乎想象的、跳动的、活着的金属心脏!
它悬浮在空间的中央,被下方翻滚沸腾的、散发着刺鼻硫磺味和灼热高温的暗红色岩浆池所托举着。每一次搏动,都带动整个地下空间发出沉闷的轰鸣!每一次收缩,那些构成心脏的暗红管道便剧烈地扭曲、挤压,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每一次舒张,便有更加浓郁的、如同实质般的暗红色能量——正是那“湮灭之息”——伴随着刺耳的“嘶嘶”声,从心脏表面无数的裂缝和孔隙中喷涌而出!
这些喷涌出的暗红能量并非消散,而是如同活物般升腾、扭曲、盘旋,一部分融入上方搏动的管道网络,一部分则如同贪婪的触手,疯狂地捕捉、吞噬着空间中弥漫的另一种东西——
恐惧。
是的,恐惧!
整个巨大的锅炉房核心空间,弥漫着一种浓郁到化不开的、纯粹的“恐惧源质”!它们并非无形无质,而是呈现出一种半透明的、如同怨灵般的灰白色雾气,扭曲着、哀嚎着、无声地翻滚着,充满了绝望和痛苦的气息。这些灰白雾气被那颗搏动的金属心脏散发出的强大吸力所牵引,源源不断地被吸入心脏深处,成为它搏动的养料。同时,那些喷涌出的暗红“湮灭之息”,则如同最贪婪的猎食者,疯狂地撕扯、吞噬着这些灰白雾气,每一次吞噬,暗红的能量便壮大一分,灰白的恐惧源质则黯淡消散。
净化?这分明是……吞噬!是恐惧与毁灭的共生循环!
右臂伤口处传来的灼痛猛地加剧!仿佛受到了空间中那浓郁“湮灭之息”的召唤,暗红色的能量如同活物般在我伤口深处蠕动、扩散!剧痛如同无数烧红的钢针,狠狠刺入大脑!
【警告!湮灭污染加速扩散!强制淘汰倒计时:1……】
系统的最后通牒如同丧钟!
不!
强烈的求生欲如同火山爆发!我猛地咬破舌尖,剧痛和血腥味强行刺激着濒临崩溃的意识!目光如同濒死野兽般扫视着这片绝望的空间!系统提示不会毫无意义!净化……一定有方法!
视线最终死死钉在那颗搏动的心脏深处!在它每一次收缩舒张的间隙,在那无数喷涌暗红能量的裂缝核心位置,似乎……有一小片区域,散发着极其微弱、却与周围毁灭气息格格不入的……纯净白光?
那就是……唯一的生路?
就在我锁定那片微光的瞬间!
“轰——!”
头顶上方,那错综复杂的巨大管道网络的深处,传来一声沉闷的撞击巨响!紧接着,是金属被强行撕裂、扭曲的刺耳尖鸣!
一道银灰色的身影,如同挣脱地狱束缚的魔神,裹挟着冰冷的杀意和毁灭性的能量风暴,轰然撞破层层叠叠的锈蚀管道,从天而降!
“咚!!!”
沉重的落地声在死寂的空间里如同惊雷炸响!碎石飞溅!
他落在了距离我十几米外的一块相对平整、覆盖着厚厚铁锈的金属平台上。
真丝睡衣早己在之前的激战和坠落的冲击中彻底破碎,只余下几缕残破的布片,如同战损的旗帜,勉强挂在精悍流畅的腰肢和笔首的长腿上。大片大片冷玉般白皙的肌肤暴露在昏暗、摇曳的光线下,与周围污秽、血腥的环境形成惊心动魄的对比。
那头柔软的黑发此刻略显凌乱,几缕发丝被汗水濡湿,贴在光洁的额角和线条优美的脸颊上。那张足以模糊性别的脸,此刻再无半分伪装出来的脆弱与惊惶。
只有一片冰冷的、纯粹的、如同万年玄冰雕琢而成的漠然杀意。
他的五官精致到了极致,每一处线条都如同造物主最完美的杰作,此刻却因那份毫无感情的冰冷而显得惊心动魄的妖异。细长的眉毛斜飞入鬓,眉宇间凝结着化不开的寒霜。那双眼睛,如同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倒映着下方翻滚的暗红岩浆和搏动的巨大心脏,也倒映着我狼狈不堪的身影,里面没有丝毫波澜,只有一种锁定猎物、掌控生死的绝对冷酷。
他的身体比例完美得如同雕塑,肌肉线条并不夸张贲张,却蕴含着爆炸性的力量感,流畅而精悍。的胸膛随着平稳的呼吸微微起伏,白皙的皮肤上,除了我之前留下的指痕和擦伤,还有几道新鲜的、被管道边缘划破的血痕,正渗出细小的血珠,在冷白的底色上如同点缀的红梅,更添几分妖异的美感和……致命的诱惑。
他微微偏了偏头,脖颈发出细微的“咔哒”声,动作带着一种猫科动物般的优雅和残忍。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的探针,穿透弥漫的硫磺烟雾和灰白恐惧源质,精准地钉在我身上,或者说,钉在我右臂那道正不断逸散出暗红能量的狰狞伤口上。
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
没有言语。
下一个瞬间!
他的身影在原地骤然消失!
不是高速移动!而是如同瞬移般,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我的面前!近在咫尺!
冰冷的气息扑面而来,带着他独有的、清冽如雪后松针般的冷香,此刻却混杂着浓重的血腥味和硫磺的焦糊气,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一只冰冷的手,快如闪电,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狠狠地抓向我的咽喉!指风凌厉,目标明确——一击毙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