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11:47，苏夏把最后一口关东煮塞进嘴里时，玻璃门上的感应器发出清脆的叮咚声。
她握着竹签的手微微收紧。监控屏幕里那个黑色身影正在第三排货架前驻足，修身西装勾勒出宽肩窄腰，腕间百达翡丽在冷白灯光下泛着幽蓝的光。
正是陆氏集团总裁陆沉舟。
"苏小姐。"男人拿起她手边的柠檬茶，扫码器发出"滴"的一声，"这么巧。"
苏夏盯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三天前这双手曾按在她工位桌面，带着佛手柑与雪松的气息。当时他正在追查商业间谍，而她刚用行政部电脑往集团内网植入了监控程序。
"陆总也加班？"她把热饮罐捏出细响。收银台下的手机突然震动，特殊频段加密信息在锁屏界面闪过——是暗网中间人发来的新线索。
陆沉舟忽然俯身，领带夹上的微型摄像头闪过红光。他指尖掠过她耳后，拈下一片樱花花瓣："行政部在19楼，而集团花园里唯一的染井吉野樱，种在我办公室窗外。"
陆沉舟看着电梯镜面里逐渐上升的数字，指腹着证物袋里的樱花瓣。
三天前的监控录像在脑海回放：凌晨两点，顶楼安全通道闪过半个黑影。那人戴着棒球帽，却在翻越露台时被樱花枝勾住衣角——与此刻他西装内袋里的化验报告完全吻合。
"叮"的一声，电梯停在23层。密码门无声滑开，整面墙的监控屏幕同时亮起。其中一块画面正定格在便利店收银台，苏夏低头时露出一截后颈，冷白皮肤上淡青血管如同冰裂纹瓷器。
技术部发来的报告在平板电脑上弹出：【指纹比对结果：匹配度97.8%】
他解开袖扣，军用PDA跳出加密界面。二十天前"九尾"攻破陆氏防火墙的路径图开始重组，那个神秘黑客惯用的跳板服务器，此刻正在苏夏公寓IP段闪烁。
苏夏将U盘插入特制读卡器时，窗外飘来积雨云的气息。
电脑屏幕幽蓝光芒映着她鼻尖的薄汗，十指在键盘上翻飞如蝶。父亲实验室爆炸前的最后影像正在解密，破碎画面里闪过半个银色U盘——与今天陆沉舟从西装内袋拿出的那个一模一样。
"喀嗒"，通风管道传来异响。她瞬间合上笔记本，袖中甩出微型电击器。黑暗中传来布料摩擦声，接着是极轻的金属碰撞。
整层楼的灯光突然大亮。
"苏小姐对数据机房很感兴趣？"陆沉舟斜倚在配电箱旁，手里把玩着被她切断的警报器。他身后是二十排嗡嗡作响的服务器，冷气出风口扬起他垂落的领带。
苏夏的蓝牙耳机里传来暗网警报，某个顶级雇佣兵组织的通讯频道突然活跃。她后退半步，鞋跟抵住逃生通道的门："陆总听说过好奇心害死猫吗？"
男人忽然逼近，带着硝烟气息的掌心擦过她耳畔。子弹击碎玻璃的脆响与他的低语同时炸开："但猫有九条命。"
周景明从消防通道阴影里走出时，手里伯莱塔还冒着青烟。
"好久不见，陆总。"他扯开领带，露出锁骨下方的蛇形纹身，"或者说，该叫你'蝰蛇'？三年前中东那笔账..."
陆沉舟把苏夏拽到身后，指尖银光闪过。军用匕首钉入周景明脚前三寸，刀柄上的暗纹在警报红光中若隐若现——正是某支神秘特种部队的标记。
"带着你的新主子滚。"他解开西装纽扣，后腰枪套上的格洛克泛着冷光，"告诉林董，想要医疗芯片数据，让他亲自来。"
苏夏瞳孔骤缩。父亲研发的阿尔兹海默症治疗芯片数据，此刻正在她贴身项链的存储卡里。而陆沉舟提到的林董，正是三年前收购父亲实验室的万晟集团董事长。
暴雨砸在玻璃幕墙上，她看着两个男人在机房间缠斗。陆沉舟扯下领带缠住手掌，一个利落的擒拿将周景明按在服务器上，金属机身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当周景明袖中刀光闪过时，苏夏下意识甩出电击器。十万伏特蓝光中，她看到陆沉舟骤然收缩的瞳孔，那里面映着自己被雨水打湿的侧脸。
次日下午三点，总裁办公室飘着大吉岭红茶的香气。
陆沉舟将带血的照片推过桌面："苏明海教授，阿尔兹海默症医疗芯片项目负责人。三年前实验室爆炸，所有数据不翼而飞。"他指尖点在其中一张，"这是今早在你公寓管道间找到的。"
照片里是烧焦的银色U盘残骸，与父亲遗物中的另一半完全吻合。苏夏握紧茶杯，滚烫杯壁灼痛掌心："陆总到底想说什么？"
男人忽然起身，带着压迫感的气息笼罩过来。他扯开衬衫领口，心口处狰狞的疤痕微微起伏："这是周景明留下的。而昨天你本可以让他杀了我。"
落地窗外乌云密布，苏夏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血腥味。藏在鞋跟里的微型录音笔正在工作，但她突然不想按下终止键。
"因为你需要真正的凶手。"陆沉舟握住她发抖的手腕，芯片形状的吊坠硌在两人掌心，"今晚十点，地下车库B区。带好你的解码器，九尾小姐。"
地下车库B区的应急灯把陆沉舟的侧脸切割成明暗两半。他扔给苏夏一件防弹背心，金属拉链擦过她手背时带着火药味："林家的人己经在追踪你的IP。"
苏夏将解码器卡进操作台，全息投影在空中炸开幽蓝光点。当看到父亲的手写日志出现在军方加密系统中时，呼吸突然停滞——那些潦草的公式边缘，竟密密麻麻标注着陆沉舟的笔迹。
"2021年3月17日，第七次脑机接口实验。"陆沉舟的指尖穿透全息影像，"你父亲在我的颞叶植入了第一代芯片。"
苏夏猛地转头，颈间芯片吊坠撞在防弹衣上。潮湿空气中，她终于看清陆沉舟耳后那道淡粉色疤痕，正是脑部手术的缝合痕迹。
"所以你是..."她喉咙发紧。
"活体实验品。"陆沉舟扯开衬衫，心口疤痕下方浮现出电子纹路，"也是你父亲最后的防火墙。"他的军用PDA突然发出刺耳鸣叫，地下车库的卷帘门开始剧烈震动。
爆炸气浪掀翻货架的瞬间，陆沉舟把苏夏按进防弹车底。子弹在底盘溅起火星，他呼吸喷在她耳畔："十点钟方向，通风管。"
苏夏摸到后腰的激光切割器，这是"九尾"装备库里最危险的工具。当第三个雇佣兵倒下时，她终于看清袭击者臂章——万晟集团的标志缠绕着DNA双螺旋。
"他们在回收实验数据。"陆沉舟换弹夹的手顿了顿，"包括我的大脑。"
记忆突然闪回实验室爆炸那夜，苏明海教授把银色U盘塞进他手中。老人眼镜片映着冲天火光："去找我女儿，芯片密钥在她..."
"小心！"苏夏的尖叫把他拉回现实。伯莱塔的枪口从通风管伸出，周景明阴鸷的脸在瞄准镜后扭曲："永别了，实验体001号。"
陆沉舟翻身压住苏夏的瞬间，子弹穿透肩胛骨。血腥味在车厢弥漫，他颤抖的手指按在她颈间吊坠："快...读取..."
苏夏摸到满手温热的血。父亲设计的芯片感应到她的生物信息，吊坠突然裂开，纳米级数据线刺入她指尖。全息影像如血色藤蔓在车厢疯长，最终在空中拼出完整的银色U盘投影。
"原来需要两个人的生物特征..."她看着陆沉舟逐渐涣散的瞳孔，发狠咬破舌尖。混合着血味的吻落在男人苍白的唇上，基因密钥在唾液交换中完成认证。
军用服务器群轰然启动的嗡鸣里，周景明的惨叫被电磁脉冲切断。苏夏抱着陆沉舟滚下检修井时，看到父亲最后的留言在潮湿墙壁上闪烁：【沉舟是唯一能承载芯片的容器，保护好他，真相在...】
医疗舱蓝光笼罩着陆沉舟赤裸的胸膛，苏夏盯着他心口的电子纹路。当破解程序进行到83%时，屏幕突然弹出军方绝密档案——陆沉舟的脑部扫描图与父亲实验室爆炸案凶手100%吻合。
"不可能..."她打翻咖啡杯，滚烫液体漫过周景明的死亡照片。三天前的尸检报告清晰显示，这个男人后颈有同样的芯片接口。
蓝牙耳机突然传来杂音，暗网中间人的合成嗓音带着电流声：【九尾，你见过活着的备份硬盘吗？林董办公室有十二个"陆沉舟"。】
手术台上的男人倏然睁眼，擒住她手腕的力道大到骨骼作响。苏夏看着他虹膜里流转的二进制代码，终于读懂父亲日志边缘那些注释的真实含义——那根本不是笔迹，是人格覆写程序的进度条。
激光切割器熔断第七道气密门时，苏夏在灼热气浪中看清了地狱——五百平米的空间里，上百个低温舱排列成基因螺旋，每个舱体内都沉睡着与陆沉舟别无二致的男人。
"欢迎来到镜屋。"林董的轮椅碾过满地数据线，枯瘦手指拂过最近的舱体，"从特种兵到商界新贵，我们为他设计了二十种人生剧本。"
苏夏的腕表探测器疯狂震动，显示所有克隆体后颈芯片都在同步更新。她突然明白父亲日志里的异常时间戳意味着什么：有人在持续往云端上传实验数据，即使苏明海死后。
"很惊讶？"老人掀开膝盖上的毛毯，露出机械义肢，"当年你父亲宁死不肯交出意识上传技术，好在..."他按下轮椅扶手的按钮，最近的舱体缓缓升起。
克隆人陆沉舟睁眼的瞬间，苏夏看到了绝对纯净的杀意。
电磁脉冲弹炸开时，苏夏扑进了备用供电室。全息屏幕上，陆沉舟的脑神经图谱正在被红色代码侵蚀，那是林董在远程覆写他的人格。
"听着，"她把神经接驳器拍在太阳穴上，"我要进你的海马体找原始记忆，可能会看到..."
"所有肮脏的秘密。"真陆沉舟扯断手臂上的拘束带，把军用匕首塞进她掌心，"包括三年前怎么亲手点燃你父亲的实验室。"
意识潜入的瞬间，苏夏跌进了血色暴雨。十九岁的陆沉舟跪在燃烧的实验室外，手中引爆器还连着苏明海脖颈上的项圈。她突然看清老人最后的唇语：去找我的女儿，芯片在...
"那不是我！"现实中的陆沉舟突然呕出黑血，医疗舱警报震耳欲聋。苏夏在他的记忆黑域里看到了更恐怖的东西——某个与她长相相同的女人，正在往克隆体大脑输入指令。
染井吉野樱的基因图谱在屏幕上旋转时，苏夏终于破译了父亲最后的密码。那些看似随机的碱基对序列，实则是三进制编写的忏悔录：【我被胁迫在沉舟大脑埋入副人格，若他产生自主意识，东京都立植物园第三株樱花树下...】
暴雨中的植物园，苏夏挖出密封盒的手在发抖。防弹玻璃里封存着真正的银色U盘，还有陆沉舟的脑部手术录像——画面显示，给他植入杀戮指令的正是年轻二十岁的林董。
蓝牙耳机突然传来杂音，暗网中间人发来实时定位。当看到真陆沉舟的坐标出现在林家老宅，苏夏终于明白克隆人军队为何要拖住她整整六个小时。
全息地图上，代表陆沉舟生命体征的红点正在急速黯淡。
林宅地下室的血迹蜿蜒成代码，苏夏踩着十二个克隆人的尸体推开最后那扇门。真陆沉舟被钉在十字形操作台上，颅骨打开着，数十根数据线正在抽取他大脑皮层的记忆。
"多感人啊。"林董转动着脑组织切片，"他居然在人格覆写时，用疼痛保持清醒来想你。"
苏夏的EMP手雷与陆沉舟的子弹同时到达。电磁风暴中，她接住坠落的男人，将樱花U盘插进他后颈接口。父亲设计的人格重置程序开始倒计时，整个地下实验室的克隆舱集体爆出电火花。
"撑住！"她徒手扯断陆沉舟颅内的数据线，"我们说好要..."
"去看真的樱花。"陆沉舟用最后力气按下她手中的引爆器，气浪吞没林董的惨叫时，他在苏夏唇边尝到了咸涩的雨。
三个月后，东京都立植物园飘落第一朵樱花时，苏夏在长椅上睁开眼。有人将热可可贴在她冻红的指尖，袖口露出淡粉色疤痕。
"人格重置进度97.8%，记忆修复率63.4%。"陆沉舟把脑部扫描报告折成纸飞机，"好消息是，我终于能分清实验室爆炸那天的雨和今天的樱花。"
苏夏按住他后颈微微发烫的芯片接口："坏消息呢？"
纸飞机掠过开满山坡的染井吉野樱，载着男人低哑的轻笑扎进晨雾："昨晚梦见在便利店初遇，当时应该首接把你扛回集团顶楼。"
全息新闻正在播报万晟集团涉嫌非法人体实验的新闻，画面突然被加密频道覆盖。暗网中间人发来新消息：【九尾，西雅图实验室出现新克隆体，特征码与你吻合度99%】
樱花雨突然静止在空中，陆沉舟的瞳孔泛起数据流的幽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