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杰辉那根能动的食指，成了废品区里唯一的活物。每次老烟枪“哐当”一声锁门走人，黑暗重新合拢，他就开始了新一轮的酷刑。
目标明确：练死这根手指！
他把所有残存的力气、所有烧心的恨意，都灌进那根勉强能蜷一丝丝的食指里。绷紧！弯曲！给老子再弯下去一点！脑子里是高小雅的眼珠子，他要用这根指头，像抠烂柿子一样把它们抠爆！
可那根指头像灌了铅，死沉。每一次意念的冲击，都像拿脑袋撞铁墙，震得他眼前发黑，浑身虚汗首冒。练不了几下，人就瘫了，像条被抽了筋的死狗，只有胸口那团烂肉随着粗喘一起一伏。
绝望的毒水刚漫上来，手腕上那处生蛆的烂肉就准时送来“提神醒脑大礼包”——钻心蚀骨的奇痒，带着蛆虫拱动的细微沙沙声，海啸般拍过来！痒得他全身筛糠似的抖，每一寸皮肉都在尖叫！
“呃啊——嗬嗬！” 喉咙里挤出非人的嘶气声，汗水、脓水、血水糊了满脸。
就在这时，那根死沉的食指，像是被这地狱般的奇痒和剧痛通了电，猛地、不受控制地**向内狠狠勾了一下**！幅度比之前任何一次都大！指甲隔着脏污的纱布，甚至在他掌心留下了一道浅浅的压痕！
狂喜的电流瞬间窜遍全身！张杰辉布满血污的脸上，肌肉扭曲成一个狰狞的笑。他懂了！这烂肉里的蛆虫，这钻心蚀骨的痒，就是他妈的训练场！是淬火的油！
他不再傻乎乎地干练。他等！等下一次奇痒海啸般袭来！当那亿万根烧红钢针在烂肉里疯狂搅动的感觉猛地炸开，当全身肌肉不受控制地痉挛抽搐时——
就是现在！
他所有的意念，所有的恨，像烧红的铁水，轰然灌向那根食指！
弯曲！
抠下去！
抠爆她的眼！
“咯…咯…” 一声极其轻微、却令人毛骨悚然的摩擦声，从他右手掌心传来。是那根食指的指甲，隔着纱布，在粗糙的水泥地上刮过发出的声音！
幅度很小，但力量感远超之前！
成了！这法子管用！
张杰辉像发现了绝世秘籍，布满血丝的眼睛在黑暗里闪着饿狼般的幽光。每一次蚀骨的奇痒，都成了他驱动这根复仇之指的号角！痒得越凶，他意念驱动得越狠，那根食指勾动的幅度就越大！指甲刮擦水泥地的“咯吱”声，成了废品区里最瘆人的背景音。
几天下来，他右臂那处敞开的烂肉伤口，恶臭更浓了，蛆虫也越发活跃。可张杰辉毫不在意。他甚至觉得，这些啃噬他血肉的小东西，比亲爹还亲！是它们用尖利的小嘴，一口一口，把他这条废掉的胳膊，从地狱里啃出了点活气！
这天，铁门“哐当”一声响，老烟枪佝偻着背，端着破盆，那股熟悉的馊臭味又飘了进来。他耷拉着眼皮，脚步比往常更拖沓，嘴里骂骂咧咧：“妈的…催命似的…抽血…当老子是铁打的…”
抽血？
张杰辉耳朵猛地支棱了一下！这个词像根针，扎进了他混沌的意识里。废品区的“废料”，唯一的“剩余价值”，不就是当“血库”吗？老烟枪这是要被带去抽血了？
老烟枪像往常一样，麻木地给地上仅剩的几个活死人（如果还能称之为人的话）倒那点猪食一样的绿糊糊。轮到张杰辉这边时，他离得远远的，手腕一抖，把盆里剩下的小半馊水“哗啦”一声泼在张杰辉头脸旁边的地上。
“吃吧…晦气玩意儿…” 老烟枪嘟囔着，声音嘶哑疲惫，带着一种认命的麻木。他端着空盆，转身就想走。
机会！
张杰辉的瞳孔猛地收缩！所有的痛苦，所有的忍耐，所有的恨意，在这一刻找到了一个宣泄口！他死死盯着老烟枪那双沾满泥垢、从他身边迈过的破胶鞋！
就是现在！
在那双胶鞋离他那只“磨”了无数遍的右手只有不到半尺距离的瞬间——
张杰辉用尽全身积攒的最后一丝力气，将所有的意志，所有的疯狂，都灌注到那根反复淬炼的食指上！绷紧！勾起！不是蜷缩，而是像蝎子的毒尾，带着积攒了无数个日夜的怨毒，**猛地向外、向上弹了出去**！
目标：老烟枪的脚踝！
“嘶啦！”
一声轻微的、布料被钩破的声音！
老烟枪只觉得右脚踝后方靠近脚筋的地方，猛地一刺！像被什么尖锐的东西狠狠刮了一下！火辣辣的疼！
“哎哟我操！” 老烟枪猝不及防，痛呼一声，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他惊怒交加地低头看去——
只见自己破旧的裤脚被划开了一道两寸长的口子！一道细细的血痕，正从破口下的皮肤上迅速渗出来！
而划破他裤脚和皮肉的“凶器”，赫然是地上那滩烂泥般的张杰辉，那只包裹在污秽纱布下、他一首以为是死物的右手！那根从纱布破洞里探出来的、沾满脓血和污垢的食指！那根手指正以一个极其诡异的角度弯曲着，指甲缝里似乎还勾着一点从他裤脚上扯下来的烂线头！
“你…你他妈…” 老烟枪瞬间头皮炸裂，一股寒气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他看着地上那双死死盯着自己的眼睛——浑浊，布满血丝，里面燃烧着一种他无法理解的、冰冷刺骨的怨毒和…**得意**？！
这小子…这小子刚才…是故意的？！
他不仅醒了！他的手…他妈居然能动？！还能伤人？！
老烟枪脑子里“嗡”的一声，一片空白。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他感觉自己不是在面对一个废人，而是在面对一头从腐尸堆里爬出来的、磨利了爪牙的恶鬼！当初救他回来，绝对是这辈子最蠢的决定！这小子就是煞星！是祸根！
“鬼…有鬼啊！” 老烟枪魂飞魄散，发出一声变了调的尖叫，再也顾不上什么破盆，像被踩了尾巴的猫，连滚爬爬地冲出铁门，“哐当！哗啦！咔哒！” 锁门的声音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响、更急、更慌！
废品区重新陷入死寂和黑暗。
张杰辉瘫在地上，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扯得胸口剧痛。刚才那一下，耗尽了他好不容易积攒的所有力气。右臂伤口处，因为刚才剧烈的动作，脓血正汩汩地往外冒，蛆虫似乎受到了惊吓，在烂肉里不安地蠕动，带来一阵阵钻心的奇痒。
但他布满血污和汗水的脸上，却缓缓咧开一个无声的、狰狞到极致的笑容。他费力地转动眼珠，看向自己那根沾着新鲜血迹的食指。
那点猩红，在绝对的黑暗里，仿佛在幽幽地燃烧。
他艰难地、极其缓慢地，将沾着老烟枪鲜血的食指，颤抖着，塞进了自己干裂的嘴唇里。
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和汗臭、污垢混合的恶心味道瞬间充斥口腔。
他闭上眼，用牙齿，轻轻咬破了指尖的皮肤，贪婪地吸吮着那混合着自己脓血和老烟枪鲜血的腥咸液体。
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
他无声地对着黑暗，咧开了沾满血污的嘴。
“高…小…雅…”
“第一口…开胃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