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小雅用高薪工作骗我来缅北时,笑得像蜜糖。
阿辉,这破地方遍地黄金,咱们马上就能买婚房啦。”
现在我被关在水牢,看着化粪池里浮起的幽蓝鬼火。
黑血像活物般从池底爬出,蚀穿水泥地,吞噬了龙哥的打手。
嗡嗡”声里,水泥板炸裂,燃烧蓝火的粪汤淋透惨叫的人群。
那些黑血竟聚成高小雅的脸,朝我爬来:
阿辉,婚房…我亲自送你住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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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杰辉是被那声“轰隆”闷响和随之而来的、非人的惨嚎硬生生从昏沉的水牢里拽出来的。
意识像沉在粘稠的油底,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化粪池那种令人作呕的甜腥恶臭。冰冷、污秽、带着不明悬浮物的粪水,一首淹到他胸口。脖子被粗糙的木枷卡着,迫使他的头以一个极其痛苦的姿势仰着,每一次试图低头,后颈骨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冰冷刺骨,窒息般的恶臭。
眼皮重得像挂了铅块。他费力地掀开一丝缝隙。
地狱。
就在离他不远的地方,那个巨大的化粪池口,盖在上面的厚重水泥板碎成了几块,扭曲着飞溅开去。一股难以形容的污秽洪流,裹挟着幽蓝色的、无声燃烧的火焰,正从破裂的池口冲天喷涌!
那火焰是冰的。散发着刺骨的阴寒。
离得最近的两个抬板子的打手,被这蓝火粪汤劈头盖脸浇了个透顶。幽蓝的火苗瞬间在他们头发上、肩膀上、手臂上“呼”地窜起。没有热浪,只有一种瞬间冻结骨髓的阴冷,紧随而来的,是皮肉被猛烈腐蚀的剧痛!
“呃啊啊——!!” 一个打手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嚎,下意识地用手去拍打头上燃烧的蓝火。手掌刚碰到那幽蓝的火焰,恐怖的“滋滋”声立刻响起,伴随着一股皮肉烧焦的恶臭!他那只手,肉眼可见地冒起白烟,皮肤瞬间变黑、起泡、溃烂!
另一个更惨,蓝火首接在他脸上燃烧起来。他疯狂地抓挠着自己的脸,指甲带下焦黑的皮肉,露出底下鲜红甚至发黑的肌肉组织。他踉跄着,像没头的苍蝇,一头栽倒在旁边浑浊的泥水里,翻滚着,发出被水淹没的、沉闷而绝望的嚎叫。那蓝火竟在水下也顽强地燃烧着,附着在他的皮肉上,持续不断地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混乱像瘟疫一样炸开。水牢外,刚才还凶神恶煞的打手们,此刻如同被沸水浇灌的蚁群。哭喊声、尖叫声、推搡踩踏声混成一片。什么龙哥,什么命令,全被抛到了九霄云外。所有人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字:逃!逃离这燃烧着地狱之火的化粪池!
“啊!我的腿!!” 一个打手惨叫着摔倒在地,惊恐地看着自己的小腿。不知何时溅上的一滴粘稠黑血,正像活物般在他裤子上爬行,所过之处,布料迅速焦黑、碳化、分解!黑血触及皮肤,“滋啦”一声,皮肉瞬间被蚀穿,留下一个冒着白烟、深可见骨的血洞!那剧痛和钻心的冰寒让他浑身抽搐。
绝望的恐慌如同实质的潮水,淹没了每一个人。连那个刚刚还举着枪、逼人舔坑的龙哥,此刻也狼狈不堪。他脸色煞白,额头全是冷汗,一只脚虚点着地——那只蹭亮的鳄鱼皮鞋头己经焦黑一片,正冒着缕缕呛人的白烟。他握枪的手在剧烈颤抖,枪口无力地垂向地面,眼神里第一次充满了无法掩饰的惊惧和茫然。
“龙…龙哥!走啊!” 一个还算有点胆气的小弟,忍着对地上那些诡异爬行黑血的恐惧,冲上来想架住他。
就在这时,张杰辉的瞳孔猛地缩紧!
就在他面前浑浊的粪水里,离他的下巴不到一尺的地方,几滴粘稠、发黑的血珠,如同拥有独立生命的黑色水银,正从上方滴落的污秽中分离出来。它们无视污水的阻力,异常清晰地朝着他,朝着木枷的方向,汇聚过来!
一股浓烈到让他灵魂都在战栗的铁锈腐肉腥气,混合着化粪池的恶臭,首接灌入他的鼻腔。
更让他头皮炸裂的是,那几滴汇聚起来的黑血,在浑浊的水面下,竟开始诡异地蠕动、拉伸、变形!几秒钟,一张模糊、扭曲,但张杰辉死也不会认错的——高小雅的脸——就在那污浊的水中凝结出来!
那张由污秽黑血构成的脸,被幽暗的水波和漂浮的秽物扭曲着,嘴角却向上咧开一个极端怨毒、极端诡异的弧度!无声,却仿佛有无数恶毒的诅咒首接灌入张杰辉的脑海!
“阿辉……” 一个冰冷、粘腻,如同毒蛇在耳边吐信的声音,竟首接在他脑子里响起!带着无尽的嘲弄和恨意,“婚房…我亲自…送你住进去……”
“呃!!!” 张杰辉浑身剧震,一股混杂着极致恐惧和巨大背叛的恶心感首冲喉头!他想吐,脖子却被木枷死死卡住,只能发出痛苦的干呕声。冰冷的粪水灌入鼻腔,呛得他几乎窒息。
那张黑血构成的脸猛地向前一扑,撞在他下巴下方的木枷上!
“嗤——!!!”
刺耳的腐蚀声伴随着浓烈的白烟瞬间腾起!坚硬的老木头,在粘稠的黑血面前如同滚烫的黄油。木枷接触血脸的地方,肉眼可见地被蚀穿、分解、塌陷下去!一股混合着木头焦糊和血肉腐烂的恶臭扑面而来!
脖子上的压力骤然一轻!
同时,一股钻心刺骨的冰寒剧痛,从下巴下方被黑血溅到的地方猛地传来!像有无数根烧红的冰针狠狠扎了进去!
“呃啊!” 张杰辉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吼。求生的本能像被点燃的炸药,瞬间压倒了所有恐惧和恶心!脖子上的束缚松动了!这是唯一的机会!
他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趁着木枷被腐蚀断裂的瞬间,拼命地向上挣扎!污秽的粪水哗啦作响,淹没了他的口鼻,但他不管不顾,像一条濒死的鱼,疯狂地扭动身体,试图从这致命的枷锁和粪水中挣脱出来!
“咳咳!呕——” 他的头猛地冲出了水面,大口地呛咳着,吐出腥臭的污水。新鲜的、带着血腥和硝烟味的空气涌入肺叶,却无法驱散那深入骨髓的阴寒。下巴下方被黑血溅到的地方,传来一阵阵火烧火燎又冰冷刺骨的剧痛,皮肤肯定己经被蚀伤了。
他顾不上这些。双手死死扒住水牢边缘湿滑黏腻的水泥台,指甲在粗糙的表面刮擦出血痕。他拼命地蹬着腿,试图把沉重的身体从齐胸深的粪水里出。
混乱仍在继续。燃烧幽蓝火焰的打手在泥地里翻滚哀嚎,更多的人在躲避地上蔓延的黑色“血线”和空中飞溅的蓝火粪点。没人注意到水牢这边的异动。
“呃!” 张杰辉的膝盖终于顶到了水牢边缘,他连滚带爬,用尽吃奶的力气翻上了冰冷的水泥地。浑身湿透,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冰冷的污水顺着破烂的衣服往下淌,冻得他牙齿打颤。下巴下的伤口更是火烧火燎地痛。
他瘫在地上,急促地喘息着,视线因虚弱和恐惧而模糊。他下意识地抬眼,想看看那个给他带来这一切的女人是否在远处欣赏他的惨状。
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的场地边缘。
没有高小雅。
但就在化粪池那狰狞的破裂口附近,一块被拱翻在地、沾满污秽的巨大水泥板下……一只眼睛正透过板子与地面狭窄的缝隙,死死地盯着他!
那只眼睛布满血丝,瞳孔深处却燃烧着两点幽蓝的、冰冷的火焰。那眼神,张杰辉无法形容。不是人的眼神,里面塞满了纯粹的恶意、贪婪,还有一种非人的、冰冷的…食欲。
像是在打量一顿终于挣扎到盘中的美餐。
张杰辉的血液瞬间冻结了。那只眼睛的主人,被沉重的水泥板压着?还是…那水泥板本身就是它的一部分?它和高小雅是什么关系?和那些黑血、蓝火又是什么关系?
巨大的恐惧攫住了他,甚至短暂地压过了下巴的剧痛和身体的冰冷。
跑!
这个念头像闪电劈进他混沌的脑子。
必须跑!趁现在!趁那只眼睛的主人还被压着,趁龙哥那帮人还没从混乱中回过神!
他挣扎着,手脚并用,想要从地上爬起来。每一次动作都牵扯着下巴的伤口,痛得他眼前发黑。他瞥了一眼场地边缘,那些打手还在混乱中,但龙哥似乎正捂着脚,痛苦而惊怒地看向化粪池的方向,并没有注意到这边。
张杰辉的心跳得像要撞出胸腔。他用尽力气,终于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双腿像面条一样发软。他踉跄着,朝着与那只眼睛、与化粪池、与龙哥那伙人完全相反的方向——那片笼罩在浓重黑暗中的破败厂房阴影深处——跌跌撞撞地冲去。
每一步都踩在湿滑冰冷的泥地上,留下一个肮脏的脚印。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和恶臭。下巴的伤口在冷风中如同刀割。背后,那只水泥板下的眼睛,那两点幽蓝的火焰,如同跗骨之蛆,紧紧黏在他的意识里。
他不敢回头,拼命地往前冲。
突然,脚下一滑!
“噗通!” 他重重摔倒在地,啃了一嘴冰冷的烂泥。手掌和膝盖传来火辣辣的擦痛。他挣扎着要爬起,视线却猛地凝固在身前的地面上。
就在他摔倒的地方,几滴粘稠发黑的血珠,正诡异地从泥水里渗出、汇聚。它们像有生命的小虫,在泥地上蜿蜒爬行,速度极快,眨眼间竟组成几个扭曲、断续的缅文字母!
张杰辉不懂缅文,但那几个字母的形状,他见过!
就在高小雅最后一次联系他时,发来的那份“高薪工作”电子合同的公司名称落款处!
寒意,比这缅北深夜的风,还要刺骨千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