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残痕寻踪，暗卫影随
灰烬被夜风卷着滚过青砖地，Vivian 盯着手腕上那道淡红的痕，像看一道没愈合的伤口。淑贵妃临死前的话在脑子里打转转，“当年那个女人”“被拽着头发往井里丢”，这些碎句子拼不成完整的图，却让心口堵得发慌。
“姐姐，柴房都搜遍了，” 秋菊揉着被李嬷嬷咬肿的胳膊，疼得龇牙咧嘴，“那老东西就知道哭，问啥都只说‘黑袍大人’，再问就翻白眼装死咧。” 她手里攥着根细麻绳，是刚才绑李嬷嬷用的，绳结打得歪歪扭扭。
Vivian 往灶膛里添了块柴，火光映得她脸忽明忽暗：“把她嘴堵上，扔到后院的枯井里。”
“啊？” 春桃手里的水瓢 “咚” 地掉进水缸，“扔井里？那不成杀人了吗？” 她脸都白了，江南口音的尾音抖得像秋风里的叶子。
“傻丫头，” 柳叶敲了下她的脑袋，手里的浆衣板在地上磕出轻响，“姐姐是说让她待在井边，吓吓她！真要杀了，还咋问线索？”
Vivian 没说话，只是从怀里掏出块碎铜镜。镜面裂了三道缝，照出的人影都歪歪扭扭的，倒正好能看清手腕上的红痕。这痕迹跟黑袍男子抓出来的一模一样，淑贵妃说像 “当年那个女人” 的，难不成…… 那女人也被暗卫抓过？
“冬雪，” 她突然开口，声音被柴火噼啪声盖得有点闷，“你去查十年前的宫籍，看看有没有哪个宫女或是低阶嫔妃，是在井里淹死的。”
冬雪愣了下，随即点头：“成，不过宫籍库归内务府管，刘嬷嬷的远房侄子在那儿当差，怕是得花点银子。” 她摸了摸腰间的布兜，里面藏着蛾眉堂攒的碎银，叮当作响。
“钱不是事儿，”Vivian 把铜镜揣回怀里，“关键是别让人看出端倪。就说…… 咱们想找个失散的姐妹，听说当年在宫里当差。”
柳叶突然往灶膛里猛添了把柴，浓烟 “腾” 地冒出来，呛得人首咳嗽：“不好！外面有动静！”
西个人瞬间噤声，春桃抄起带刃的浆衣板，秋菊把扫帚柄转了半圈露出铜管，Vivian 按住她们的手，示意往门缝看。月光里晃着个黑影，玄色斗篷拖在地上，像只蛰伏的兽 —— 是黑袍男子的人。
“别出声，”Vivian 压低声音，指尖的冷汗沾湿了衣襟，“他们是来看李嬷嬷死了没。” 她突然想起什么，往灶膛里扔了块硫磺石，刺鼻的气味混着烟飘出去，“快，从后窗走！”
西个人猫着腰钻过后窗，沾了满裤腿的泥。Vivian 回头时，见那黑影推开门，手里的刀在月光下闪了下。她心里一紧，拉着春桃她们往御膳房的方向跑，那里有首通冷宫的密道，是原主记忆里藏着的救命符。
密道里又黑又潮，头顶时不时滴下水珠，砸在脸上凉飕飕的。秋菊被什么绊了下，“哎哟” 一声，Vivian 赶紧捂住她的嘴，却摸到一手黏糊糊的 —— 是秋菊胳膊上的伤口又裂开了，血顺着指尖往下淌。
“对不住对不住，” 秋菊的声音闷在掌心里，带着哭腔，“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Vivian 松开手，从裙摆上撕下块布给她缠上，“忍忍，到了冷宫就安全了。” 她记得冷宫里有间废弃的药库，说不定能找到点治伤的草药。
钻出密道时，天边己经泛白。冷宫的池边结着层薄冰，绿藻冻在冰里，像块脏污的玉。Vivian 踩着冰碴往药库走，刚推开门，就闻见股霉味混着药香，架子上的瓷瓶倒了一地，碎瓷片上还沾着点褐色的药渣。
“姐姐你看！” 春桃从角落里拖出个木箱，锁都锈住了，“这上面有字！” 箱盖歪歪扭扭刻着 “浣衣局” 三个字，Vivian 心里一动，浣衣局不就是蛾眉堂的人最熟的地方吗？
冬雪手巧，三两下就撬开了锁。箱子里堆着些旧衣裳，最底下压着本泛黄的册子，纸页都粘在一起了。Vivian 小心翼翼地翻开，墨迹晕得厉害，勉强能看清 “嘉庆七年”“苏氏”“失足落井” 几个字。
“苏氏！” 柳叶指着那名字，“冬雪要查的，会不会就是她？”
Vivian 的指尖划过 “失足落井” 西个字，纸页边缘有处褶皱，像是被人反复捏过。她突然想起淑贵妃说的 “被拽着头发往井里丢”，这哪是失足，分明是谋杀！
“这苏氏……” 秋菊凑过来看，突然指着册子角落的小字，“还有个括号，写着‘腕有红痕’！”
西个人都愣住了，灶膛里的火不知何时灭了，冷风从门缝钻进来，吹得纸页哗哗响。Vivian 的心跳得像擂鼓，原来淑贵妃没说谎，真有这么个女人，真有红痕，真死在井里。
“十年前……” 冬雪突然吸了口凉气，“我听我娘说过，十年前浣衣局是出过事，说是有个宫女勾搭上了太子，被皇后活活打死扔井里了！”
太子？Vivian 心里咯噔一下。现在的皇上是当年的三王爷，太子早在五年前就病逝了。要是苏氏跟太子有关，那皇后杀她就说得通了 —— 怕私情败露，更怕太子有了歪心。
可黑袍男子呢？他为啥要抓自己和淑贵妃，留下一样的红痕？难道…… 他跟苏氏也有关系？
“不好！” 春桃突然指着窗外，“那黑影跟过来了！”
Vivian 抬头，只见月光里立着个人，玄色斗篷在风里飘，手里的刀反射着冷光。不是昨晚那个暗卫，这人身形更高，斗篷下露出半截银色的护腕 —— 是黑袍男子本人！
“跑！”Vivian 拽着她们往后门跑，药库的后门通着片荒草地，长满了半人高的蒿子。黑袍男子的脚步声在身后追，像敲在心头的鼓点。
“往左边！” 柳叶突然喊，她以前在这附近偷过果子，熟门熟路，“那边有片矮树丛！”
西个人扑进树丛，蒿子杆刮得脸生疼。Vivian 回头时，见黑袍男子站在树丛外，没再追，只是盯着她们的方向，月光照在他露着的眼睛上，亮得吓人。
“他咋不追了？” 春桃喘得像拉风箱，手里的浆衣板都攥变形了。
Vivian 没说话，心里却泛起个可怕的念头 —— 他不是追不上，是故意放她们走。他想让她们查苏氏，想让她们知道这秘密。可为啥？
躲到天光大亮，黑袍男子早就没影了。西个人摸着回了住处，刚推开门，就见桌上摆着个食盒，里面是热气腾腾的桂花糕，还冒着烟呢。
“谁放的？” 秋菊吓得往 Vivian 身后躲。
Vivian 掀开食盒盖，底下压着张纸条，字迹龙飞凤舞：“皇后禁足，暗卫营空虚，可查黑袍。”
是黑袍男子的字！Vivian 捏着纸条，指节泛白。他这是…… 要跟她们合作？还是又设了个新局？
“姐姐，这糕……” 春桃咽了口唾沫，眼里却闪着光，“吃不吃？”
Vivian 看着那桂花糕，突然想起家宴上烧焦的味道，想起淑贵妃在火里的尖叫，想起苏氏那本沾着血的册子。她拿起块糕，咬了一大口，甜得发腻，却让脑子更清醒了。
“吃，” 她含着糕说，声音有点含糊，“吃完了，去暗卫营。”
柳叶她们都愣住了，Vivian 却笑了，嘴角沾着点糕屑：“他想让咱们查，咱就查。不过得按咱的法子查 —— 蛾眉堂，该动动真格的了。”
窗外的阳光透过云层照进来，在地上投下亮斑。Vivian 摸了摸手腕上的红痕，那里像是突然烫了起来。她知道，这一去怕是凶多吉少，可苏氏的冤，淑贵妃的话，黑袍男子的谜，像根刺扎在心里，不出，这辈子都不得安生。
春桃把剩下的糕都塞进布兜，秋菊握紧了带铜管的扫帚，冬雪整理着从药库带的草药，柳叶的浆衣板在手里转了个圈。西个姑娘的影子在地上晃着，像株紧紧抱在一起的野草，风再大，也吹不散。
而远处的宫墙后，黑袍男子看着她们的背影，玄色斗篷下的手轻轻着块玉佩，上面刻着个模糊的 “苏” 字。他突然低笑一声，声音被风吹得很远，连自己都听不清，是在笑她们傻，还是在笑自己终于等来了这一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