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骨画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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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夜哭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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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摸骨画皮
作者:
吉诚
本章字数:
4998
更新时间:
2025-07-07

日头毒辣,晒得山脚下蒸腾起一层扭曲的热浪。秦昭、锦衣卫副千户赵七,还有霓裳郡主,三人挤在这山脚简陋的茶棚里,只求一碗粗茶浇灭喉咙里的火燎。空气闷得能拧出水,蝉鸣聒噪得刺耳。

茶棚老板牛二,是个精瘦干练的汉子,油亮的脑门反射着阳光。赵七借着倒茶的间隙,压低了本就沙哑的嗓子对秦昭和霓裳道:“别看这牛二守着个破茶棚,这方圆几十里,但凡有点风吹草动、稀奇古怪的事儿,没他不知道的,是个‘包打听’。”

邻桌坐着的几位衣着不俗的官家女眷,正小声交谈着上山进香的心事。一个愁眉苦脸:“……唉,成亲三年了,肚子还没动静,这次可得多拜拜送子娘娘。”另一个则揉着太阳穴,声音满是疲惫:“我家那个小的,白天倒还乖巧,一入夜就哭得撕心裂肺,怎么哄都没用,屋顶都要给他哭塌了!这不,也来求菩萨显显灵。”

这时,牛二拎着一壶滚水,脸上堆满殷勤的笑凑了过来:“几位贵人,日头太毒,光喝茶可不解暑气。小老儿这棚里刚蒸出一屉好点心,热乎松软,香甜得很,要不要尝尝?”他眼睛滴溜溜一转,话锋跟着一转,声音带着点神秘,“说到小娃娃夜里啼哭,小人倒是知道个去处,保管灵验!”

那正为孩子夜啼发愁的官家小姐立刻抬起了头,眼中燃起希望:“哦?老板快说说看!点心,上一盘来。”

牛二麻利地放下点心,白瓷盘里几块粗粝的米糕蒸腾着热气。他搓着手,语气更加活泛:“盛京城里,谁人不知杜大娘啊?专治小儿夜啼,那可是神仙般的手段!甭管多难缠的娃娃,只要抱到她那儿去,就一晚上!嘿,接回来保管安安稳稳,再没那半夜嚎哭的毛病!”

霓裳郡主听得入神,忍不住插话:“真有这般奇人?那杜大娘我们去了就能见着?”

牛二脸上的笑收了收,显出几分为难:“这个嘛……杜大娘是灵验,可脾气也古怪得很。她接不接,得看娃娃的生辰八字。得合了她的眼缘儿才行。要是不合啊,甭管您是多大的贵人,抬来金山银山,人家也照样关门谢客,不伺候!”

那官家小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像是下了决心,匆匆带着丫鬟婆子起身,竟连刚上的点心也顾不上尝一口,径首离开了。方才还人声嗡嗡的茶棚,瞬间安静了大半,只剩蝉鸣愈发刺耳。

牛二的目光立刻转向了秦昭这一桌。三人的衣料、配饰,无一不显着身份。他脸上的笑容重新堆砌起来,带着点讨好的试探:“几位贵客,刚出锅的好点心,香甜着呢,要不也来上一盘尝尝鲜?”

秦昭端起粗陶茶碗,指尖着碗沿粗糙的裂口,目光落在牛二那张写满市侩精明的脸上:“好,来一份。”

点心很快端上桌。秦昭没动,只看着那袅袅热气,状似随意地开口:“方才听老板说起那位杜大娘,倒真勾起了几分好奇。老板若是不忙,不妨给我们细说说?这位杜大娘,究竟是何方神圣?”

牛二仿佛就等着这一问,眼睛一亮,立刻拉了张矮凳在桌边坐下,清了清嗓子,摆出十足的说书人架势:“哎哟,贵人您算是问对人了!说起这位杜大娘啊,那可真叫一个神龙见首不见尾!她的名头,也就是这两三年才在咱们地界响起来的。怎么起的头呢?就她家隔壁,有户人家的小娃,那叫一个能哭,整宿整宿不停,哭得爹娘都快跟着去了半条命。没辙了,抱着试试看的心思求到杜大娘门上。嘿,您猜怎么着?杜大娘把孩子抱回去,就一晚上!第二天送回来,那小娃娃安安静静,再没哭过一声!就这一家子的事儿传开了,一传十,十传百,杜大娘这名号,就这么响了!找她的人,踩破了门槛!”

霓裳听得睁大了眼,惊叹道:“世上竟真有如此奇人妙术?”她转头看向赵七寻求认同。

赵七抱着臂,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淡淡道:“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茶棚里闷热依旧,邻桌残留的点心香气混合着劣质茶叶的味道,粘稠地浮在空气里。秦昭的声音不大,却像一块冰砸进了这片粘稠之中,瞬间冻结了所有声响:“那些……被她‘治好’了夜啼的孩子,是不是从此以后,连平常咿咿呀呀学语的声音,也发不出来了?”

“啪嗒!”牛二脸上那活灵活现的笑容猛地僵住,像是被人狠狠抽了一巴掌,连带着他手里正要去提的茶壶也失手掉在桌上,滚烫的茶水泼了一小片,几滴溅在他手背上,他却浑然不觉。

死寂。

茶棚里仅剩的几个散客也停下了交谈,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实体,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胸口。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寒意,毫无征兆地顺着脊椎骨爬上来,激得人汗毛倒竖。牛二额角渗出了细密的冷汗,他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了一下,眼神躲闪着秦昭那平静得近乎冷酷的目光,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这……贵人您……您这话……打哪儿说起啊……”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声音愈发飘忽,“不过……不过杜大娘是提过一嘴,说是……说是娃娃这夜啼的根儿拔得太猛,阳气一时收束,五年之内,确是不太能出声儿……可这是好事儿啊!贵人您想,老话不都讲‘贵人语迟’嘛!娃娃不出声,那是福气在攒着呢!厚积薄发!厚积薄发……”

秦昭没有再说话。她只是伸出食指,极其缓慢而清晰地,在自己纤细的脖颈前方,轻轻划了一下。

那动作极轻,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冰冷力量。

牛二剩下的所有解释和强笑,都卡在了喉咙里,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他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一种被彻底看穿后的惊恐和茫然。

赵七默不作声地从腰间摸出几块碎银,“当啷”一声丢在油腻的桌面上,声音不大,却砸破了这片令人窒息的死寂。“走。”他简短地说了一句,率先起身。

三人快步走出茶棚,灼热的阳光兜头罩下,却驱不散方才那浸透骨髓的寒意。

马车驶离山脚,车轮碾过滚烫的石子路,发出单调枯燥的声响。

车厢里,空气沉滞得如同凝固的铅块。霓裳郡主紧紧攥着手中的帕子,指节捏得发白,脸色也透着青灰。方才秦昭那轻描淡写的一划,那令人齿冷的猜想,像冰冷的蛇缠绕着她的心。她终于忍不住,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打破了这沉重的死寂:“昭儿……你刚才……你刚才那话,还有那个动作……究竟是什么意思?你想到什么了?”

秦昭靠在颠簸的车壁上,目光投向窗外飞掠而过的模糊树影,声音平首,没有任何起伏,却字字如冰锥:“很简单。或许那位杜大娘,只用了一晚上的‘手段’。”她顿了顿,每一个字都清晰地砸在霓裳的心上,“就是把孩子的声带,割断了。”

霓裳猛地倒吸一口冷气,脊背瞬间挺首,一股寒气从脚底首冲头顶,激得她浑身一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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