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膛里的火焰在青玄讲述到引动天雷的瞬间,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压制,猛地一缩,光线骤暗!阿芷吓得惊叫一声,小手死死抓住了爷爷的胳膊,仿佛那撕裂夜空的雷霆就在头顶炸响!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广修亿劫,证吾神通!三界内外,惟道独尊!体有金光,覆映吾身!……五炁腾腾,金光速现!覆护真人!急急如律令!”
青玄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洪钟大吕,带着一种沟通天地的威严与决绝,仿佛再次诵响了那撼动九霄的“金光神咒”!他双目圆睁,精光爆射,左手剑指苍穹,右手桃木剑遥指阵眼雷击木心!剑身那道裂痕在狂暴的雷霆之力灌注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金红色的光芒与跳跃的电弧交织缠绕,仿佛随时都会崩碎!
“轰隆隆——!!!”
“咒言未落,九天之上,回应己至!野狐岭上空那浓得化不开的尸煞阴云,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撕开!一道粗壮得难以想象、刺目欲盲的惨白色雷柱,裹挟着毁灭一切的煌煌天威,撕裂苍穹,贯穿云层!目标…正是巨石之上那块嗡鸣震颤、电光缭绕的雷击木心!”
“天地之威,不可首视!赵捕头和七名衙役只觉得眼前一片炽白,双耳瞬间失聪,灵魂都被那浩瀚天威震慑得几乎离体!本能地扑倒在地,死死抱住头颅!”
“雷击木心如同一个贪婪的漩涡,瞬间将那毁灭性的雷霆之力吞噬!暗金色的木质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如同小太阳般的炽烈光芒!整个巨石连同上面的阵图,瞬间被刺目的雷光吞没!”
“‘引!’”
“我发出一声穿金裂石的暴喝!强忍着经脉欲裂、魂魄震颤的痛苦,将桃木剑狠狠向下一引!剑尖所指,正是那被三重束缚(墨线余烬、阳火米灼烧、北斗星光镇压)死死困在阵中、正发出惊怒咆哮的百年紫僵!”
“‘吼——?!’紫僵似乎感受到了灭顶之灾的降临!幽绿的瞳孔中第一次露出了极致的、源自本能的恐惧!它疯狂地挣扎起来,覆盖着浓密黑毛的暗紫色身躯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崩崩崩!’残余的燃烧墨线被寸寸崩断!压顶的北斗星光剧烈摇曳!它体表的尸煞之气疯狂涌动,试图在头顶凝聚成一面厚重的、流动着诡异符文的暗紫色尸煞盾牌!”
“然而,一切抵抗在天威面前,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轰咔——!!!!!”
“被雷击木心引导、经由‘五雷引煞阵基’转化的恐怖雷柱,如同一条愤怒的雷龙,从巨石阵眼处咆哮而出!带着焚灭万邪、涤荡乾坤的无上意志,狠狠地…劈在了紫僵刚刚凝聚的尸煞盾牌之上!”
“没有僵持!没有爆炸的巨响!只有…湮灭!”
“那看似坚固的暗紫色尸煞盾牌,如同烈阳下的残雪,瞬间汽化消失!粗壮的雷光余势不减,毫无阻碍地…狠狠劈中了紫僵的…天灵盖!”
“嗷嗷嗷嗷嗷嗷嗷嗷——!!!!!!!!!”
“一声超越了生物极限、凄厉到无法形容、充满了无尽痛苦与毁灭的惨嚎,瞬间席卷了整个野狐岭!连远在南崇县城的人,都在睡梦中被这来自地狱般的嘶吼惊醒,肝胆俱裂!”
“雷光!刺目的、纯粹的、代表着天地刑罚的雷光,瞬间将紫僵那高达九尺的庞大身躯彻底吞没!它体表浓密的钢针黑毛在雷火中根根倒竖,瞬间焦枯碳化!坚韧如铁的暗紫色皮肤如同破碎的瓷器,在雷光中寸寸开裂、焦黑、剥落!露出下面同样被雷电烧灼得滋滋作响、冒着滚滚黑烟的筋肉骨骼!那双幽绿冰冷的瞳孔,在雷光中如同两盏破碎的鬼灯,瞬间黯淡、熄灭!”
“然而!这百年成精的紫僵,其凶顽远超想象!即便遭受如此重创,被天雷贯顶,它竟仍未立刻化为飞灰!一股浓郁到极致的、漆黑如墨的怨毒尸气,猛地从它裂开的胸膛和喉间喷涌而出!试图抵抗、中和那毁灭性的雷霆之力!它那被雷火烧得焦黑的身躯,竟在雷光中剧烈地抽搐、挣扎,如同一条被钉在砧板上却依旧凶性不减的孽龙!”
“就是现在!钉死它!!”我目眦欲裂,强忍着引动天雷带来的巨大反噬和灵魂撕裂般的痛楚,朝着那七名被雷霆天威震慑得几乎的衙役发出最后的怒吼!
“七名衙役被这吼声惊醒,看着雷光中那如同魔神般挣扎的恐怖身影,求生的本能和肩负的使命压倒了恐惧!他们发出野兽般的嘶吼,用尽平生力气,从地上弹起!每人手中紧握一枚寒光闪烁、刻满血色符咒的‘北斗破尸煞钉’!按照事先演练的方位,如同七道扑火的飞蛾,悍不畏死地冲向雷光边缘那剧烈挣扎的紫僵!”
“‘钉!’”
“七声怒吼合而为一!七枚凝聚了黑狗心头血、雄鸡冠血精华、朱砂金粉符咒以及我自身纯阳道血精魄的破尸煞钉,带着七名死士最后的勇气与决绝,如同七道赤红的流星,狠狠钉向紫僵背后七大要害关节!”
“大椎!命门!腰阳关!尾闾!双肩井!双膝眼!”
“噗嗤!噗嗤!噗嗤……!”
“七声沉闷的利器入肉声,在雷霆的轰鸣和紫僵的惨嚎中显得如此微弱,却又如此致命!七枚钉子精准无比地穿透了紫僵被雷电烧灼得相对脆弱的关节连接处,深深钉入了其尸身之内!钉子上的血色符咒瞬间爆发出刺目的红光,与残存的北斗星光遥相呼应!”
“‘嗬——!’紫僵那毁天灭地般的惨嚎骤然中断!变成了如同破风箱被堵死般的、短促而绝望的抽气声!它那疯狂挣扎的身躯猛地一僵!如同被抽掉了所有动力的提线木偶!体表疯狂涌动的怨毒尸气如同被戳破的气球,瞬间溃散!七大关节被钉死,如同七把大锁,彻底锁死了它体内阴煞之气运转的枢机!它那依靠阴煞支撑的、近乎不灭的强悍尸身,瞬间失去了力量的源泉!”
“雷光失去了最大的阻碍,威力再无保留!如同怒涛般席卷紫僵的每一寸躯体!”
“轰!轰轰轰——!!!”
“剧烈的爆炸声从紫僵体内接连响起!那是它喉间凝聚的怨气核心(黑玉般的硬块)和心脉处最后的尸煞本源,被至阳雷霆彻底引爆!焦黑的皮肉骨骼如同破碎的焦炭般西散崩飞!浓稠腥臭的黑血和燃烧的尸油如同喷泉般溅射!空气中弥漫开令人作呕的焦糊恶臭和一种…邪力被彻底净化后的、淡淡的臭氧气息!”
“雷光持续了足足三息!当那刺目的白光终于消散,原地只剩下一个巨大的、焦黑冒烟的深坑!坑底散落着零星几点暗紫色的、如同琉璃般熔融凝固的残渣,以及七枚深深嵌入焦土、兀自散发着微弱红光的枣核钉!坑壁边缘,残留着放射状的、如同闪电劈过的焦痕!”
“那不可一世、凶威滔天的百年紫僵…彻底…灰飞烟灭!”
“噗——!”
“强敌既灭,心神一松,再也压制不住引动天雷带来的恐怖反噬!我喉头一甜,一大口滚烫的鲜血狂喷而出!眼前阵阵发黑,天旋地转!手中的桃木剑发出一声哀鸣,‘咔嚓’一声脆响,剑身那道裂痕瞬间蔓延扩大,竟从中断为两截!前半截剑尖带着微弱的电光,掉落在焦黑的泥土中。我只来得及将剩下半截残剑死死握在手中,便再也支撑不住,双膝一软,重重地跪倒在地,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郁的血腥味。”
“体内经脉如同被烈火焚烧过,又如同被无数钢针穿刺,剧痛难当。魂魄更是如同风中残烛,摇曳欲灭。左肩的伤口在雷霆之力的冲击下彻底崩裂,鲜血混合着焦黑的皮肉渗出,那青黑色的尸毒似乎也被雷霆灼烧了大半,但依旧残留着阴冷的刺痛。”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笼罩了战场。只有雷击木心残留的‘噼啪’电鸣和深坑中焦土冒烟的‘滋滋’声。”
“赵捕头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浑身沾满泥泞,脸上被飞溅的碎石划破,但他顾不上这些,踉跄着扑到我身边,声音嘶哑而颤抖:‘道…道长!您…您怎么样?那…那东西…死了?’”
“我艰难地点了点头,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用眼神示意那焦黑的深坑。”
“幸存的几名衙役也陆续爬起,看着那巨大的焦坑和散落的零星残渣,再看向跪地不起、口吐鲜血、断剑在手、如同血人般的我,眼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狂喜、对天地之威的敬畏…以及深深的震撼与感激。”
“‘我们…赢了?’一个年轻的衙役喃喃道,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恍惚。”
“然而,就在这心神松懈的刹那!异变再生!”
“嗖!嗖!嗖!”
“几道僵硬、迅捷、带着浓烈尸臭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从战场边缘的坟包和乱石后猛地扑出!首取离得最近的几名衙役!正是之前被紫僵尸煞之气吸引、异变而成的行尸!它们虽然不如紫僵恐怖,但数量不少,且趁着众人心神松懈之际发动偷袭!”
“‘小心!’赵捕头目眦欲裂,拔刀怒吼!”
“但距离太近,事发突然!一名衙役猝不及防,被一具行尸狠狠扑倒在地!那行尸张开流淌着黑涎的巨口,朝着他的脖颈狠狠咬下!”
“千钧一发!‘咻!’一道暗红色的流光带着尖锐的破空声,如同闪电般射来!‘噗!’精准无比地洞穿了那行尸的太阳穴!行尸的动作瞬间僵住,扑倒在衙役身上不动了。”
“是钉尸钉!我拼尽最后一丝道力和腕力,将手中仅存的半截桃木残剑,狠狠掷出,如同标枪般贯穿了行尸的头颅!”
“另外几具扑来的行尸,也被反应过来的赵捕头和衙役们用墨线和水火棍拼死挡住,撒上阳火米,暂时逼退。”
“看着那些在阳火米灼烧下发出嘶吼、暂时不敢上前的行尸,又看看地上同僚的尸体和惊魂未定的众人,赵捕头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他扶起我,对着幸存者嘶吼道:‘撤!立刻撤回县城!这里不能待了!’”
“两名衙役架起几乎虚脱的我,赵捕头断后,一行人互相搀扶着,带着满身的伤痕和浓烈的血腥气,踉踉跄跄地冲下野狐岭,朝着南崇县城的方向亡命奔逃。身后,那焦黑的深坑依旧冒着缕缕青烟,如同这场惨烈决战留下的墓碑。而乱葬岗上,那些失去了紫僵煞气牵引的行尸,如同无头苍蝇般在坟茔间游荡,发出阵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嗬嗬’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