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5镜刻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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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影落回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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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1945镜刻山河
作者:
林江桥
本章字数:
4564
更新时间:
2025-06-26

李铭第二日天刚擦亮就出了门。

晨雾裹着嘉陵江的水汽漫进巷子,他怀里的铜镜比往常沉了几分——昨夜那阵与心跳同频的脉动后,镜身竟留下一道极细的新痕,像用刀尖轻轻挑开的丝,从"1945.9.3"的刻字右端蜿蜒而出。

王老汉那句"带着血才能看"在耳边滚了两滚,他摸了摸衣袋里用纱布裹着的指尖——凌晨用剃须刀片划开的小口,血珠刚凝出层薄痂。

福来居的门板还拴着铁链,李铭抬手叩铜环,指节刚碰到绿锈就听见里面"咔嗒"一声。

王老汉掀开门帘探出头,眼角的朱砂痣在雾里红得发暗:"小同志倒是性急。"

"我带了这个。"李铭取出个油纸包,打开是块成色极好的袁大头,"昨夜您说松山那面镜子......我想知道更多。"

老掌柜的目光扫过银元,又落在李铭胸前的镜袋上。

他侧过身让李铭进去,门轴发出老旧的吱呀声,混着艾草香撞进鼻腔。

柜台底下的老木箱被拖出来时,箱底刮过青砖地面,划出道白痕。

"这地图是那戴眼镜的兵娃子塞给我的。"王老汉抖开泛黄的纸卷,褶皱里簌簌掉着碎渣,像是被炮火熏过的草屑,"他伤得重,血把地图浸透了,我用米浆粘了三年才补全。"

李铭凑近看,地图边缘用蓝墨水标着"滇缅公路178段""松山主峰侧洞",红圈标记的位置在重庆近郊,离他借住的接待所不过十里地。

最下方有行模糊的小字:"若见半镜者,引其至标记处,镜合则魂现。"

"他说这是命。"王老汉用指甲点了点红圈,"当年他抱着半面镜子冲进火海,喊着'得把这条路记下来'。

后来我在废墟里捡到这地图,镜子却只剩半块——和你怀里那块,断口能对上。"

李铭的指尖蹭过地图上的血渍,触感像干透的茶渍,却莫名发烫。

他摸出铜镜,断口处的锯齿状纹路与地图边缘的焦痕严丝合缝。

王老汉突然抓住他手腕,枯树皮般的手指掐得生疼:"小同志,我活了六十岁,只信血和铜。

你若真是那兵娃子等的人......"他松开手,目光扫过李铭指腹的纱布,"切记不可轻信外人。"

离开福来居时,晨雾散了些,阳光漏在地图上,红圈里的字迹突然清晰了一瞬——"守护未完"。

李铭把地图卷进长衫内袋,心跳快得像敲战鼓。

他想起实验室全息屏上的指纹星云,想起三天前侦察兵领口的血渍,突然明白王老汉说的"血"是什么——不是他的血,是镜子里那些无名战士的血,是八十年前渗进铜纹里的、鲜活的、滚烫的血。

接待所的赵秀兰正在晒棉被,见他回来便擦着手上前:"李同志,张干事又来问你行踪了,说你总往城外跑......"

"兰姐,帮我收着这个。"李铭把装着论文稿的帆布包塞进她怀里,"要是有人问,就说我去图书馆查资料了。"

赵秀兰接过包时,他袖管里的地图角蹭过她手背,老人惊得缩了下:"这纸......怎么这么烫?"

李铭没回答。

月过中天时,他摸黑出了门,怀里的铜镜随着脚步轻撞肋骨。

城郊的山路被夜露浸得滑,他打亮火柴照路,火光照到岩壁上的苔藓时,突然顿住——那片深绿里,有道半指宽的凹痕,形状竟与铜镜的弧度分毫不差。

"就是这儿。"他压低声音,指尖顺着凹痕摸上去,石屑簌簌落进衣领。

铜镜在掌心发烫,他咬着牙把断口对准凹痕,"咔"的一声,青铜与岩石严丝合缝嵌在一起。

山风突然灌进山洞,吹得火柴灭了。

李铭眼前一黑,再睁眼时,镜面浮起淡蓝色的光——不是月光,是某种更古老的、带着铁锈味的光。

影像从镜心漫开:硝烟里,一个戴眼镜的士兵跪在瓦砾堆中,半面镜子在他手里淌血,背后是熊熊燃烧的指挥所;他抬头时,左脸有道新添的疤,和仓库里那个侦察兵的疤重叠在一起;他张着嘴喊什么,李铭凑近去听,风声里只捕捉到半句:"......守护未......"

"砰!"

碎石砸在脚边的声音惊得李铭后退半步。

他转身时,看见张德林举着警棍从洞口阴影里走出来,帽檐压得低低的,警徽在月光下泛冷光:"好哇,李学者,深更半夜跑山洞里搞什么名堂?"

李铭的手本能地去摸铜镜,却摸了个空——不知何时,镜子又回到了胸前的布袋里。

张德林的警棍往前戳了戳:"跟我回治安所,把话讲清楚。"

"张干事这是要越权办案?"

新声音从洞外传来。

李明远裹着军大衣跨进来,皮靴碾过碎石的脆响让张德林的肩膀抖了抖。

他腰上别着的配枪在月光下闪了闪,"陈参谋刚下的令,李同志归我们临时征调。"

张德林的喉结动了动:"可他......"

"可什么?"李明远往前走了两步,军大衣下摆扫过张德林的警服,"还是说张干事要质疑军方的命令?"

夜风吹得洞外的野蒿沙沙响。

张德林盯着李明远领章上的二杠一星,终于松了警棍:"算你狠。"他转身时撞在洞壁上,带落几片碎石,"这事没完。"

李铭跟着李明远走出山洞时,后颈还冒着冷汗。

月光把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李明远突然停住脚步,侧过脸问:"你到底是谁?

为什么总做些常人不敢做的事?"

山风掀起他额前的碎发,李铭看见他耳后有块淡粉色的疤——和三天前他救下的、那个被流弹擦伤的年轻士兵的疤,位置分毫不差。

他摸了摸胸前发烫的铜镜,说:"我在替一个人完成他的遗愿。"

李明远没再问。

两人走到营门口时,哨兵啪地敬了个礼。

营部的灯还亮着,窗棂投下的影子里,陈参谋的钢笔在文件上顿了顿,笔尖在纸页上洇开个小墨点。

李铭跟着李明远往营部走,铜镜贴着胸口,热度透过粗布衫渗进皮肤。

他听见自己心跳如擂,像八十年前那些未眠的夜晚,像实验室里全息屏上翻涌的星云——那些无名战士的名字,就要从青铜的纹路里,从时光的裂缝里,鲜活地、滚烫地,涌进这个他既熟悉又陌生的1945年。

而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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