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巨响
实验室陷入一片死寂，沈夜站在原地，久久无法动弹。
愤怒、悲伤、震撼，以及对那位伟大“院长妈妈”林薇的深深敬意，在他心中激烈翻腾。
白凝姐弟的身世、他们惊人的天赋潜力，谜底终于揭开。
“灯塔，火种计划。”
沈夜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他看着手中那个小小的硬盘，它沉甸甸的，承载着黑暗的过去，也蕴含着美好的期望，他深吸一口气，将硬盘小心地收好。默默转身，沿着金属阶梯向上走去。
走到地下室入口的时候，他停顿了一下，身体微侧，目光在通往白凝姐弟房间的方向之间短暂地徘徊。
最终，他眼神一凛，所有的迟疑化为决绝，毅然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向白凝和白川的房间。
“小白，小川，跟我来。”
……
地下室内。
“好好活着……”
林薇院长温柔却疲惫的嘱托，如同最后的钟声，在冰冷的金属墙壁间回荡，渐渐消散。
“院长妈妈……呜呜呜”
像个迷路的孩子般无助。那个在他高烧时彻夜不眠守护、在他被凶残异兽叼走时奋不顾身追来、以瘦弱之躯与猛兽搏击的温暖身影，此刻彻底化为冰冷的影像碎片。巨大的悲伤攫住了他，让他只能蜷缩着，任由泪水肆意横流。
一向清冷如冰、镇定自若的白凝，此刻也红了眼眶。冰蓝色的眼眸里，泪水疯狂地打着转，倔强地不肯落下。她死死盯着影像消失的地方，那里只剩下冰冷、坚硬、毫无生气的金属墙面，白川看了看姐姐苍白的侧脸，又看向沈夜手中那本泛黄的笔记，喉咙滚动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就在这时！
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毫无征兆地撕裂了空间的宁静。
脚下的合金地板毫无征兆地剧烈震颤起来，如同有一头无形的巨兽在地下疯狂撞击。
积攒了多年的灰尘被猛地从操作台、天花板震落，簌簌而下，瞬间模糊了视线。头顶老旧的管线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几颗应急灯管“啪”地爆裂，碎片西溅。
“怎么回事？！”白川惊叫出声，身体被震得一个趔趄。
轰！轰！轰！巨响接二连三，如同狂暴的鼓点，一声紧似一声，一声重过一声，从地底深处，从遥远的方向，滚滚而来。
“是爆炸！九十三城的方向。”
沈夜猛地抬头，眼神在瞬间锐利如出鞘的寒刃，穿透弥漫的尘埃，锁定了声音的来源和性质。
那绝不是单一爆炸，而是连绵不绝、由远及近的炮火集群覆盖！
轰隆隆——！！！
爆炸声浪更加清晰、更加狂暴，如同死亡的潮汐，正以无可阻挡之势拍岸而来！
有人，不对，是一个火炮集群在轰击九十三城！
有人在轰击九十三城！而且，是一个规模庞大的火炮集群在持续倾泻火力！
谁？哪个邻近的城池胆敢如此？还是说……灯塔？！
“走，先出去。”沈夜高声喊道，一把抓住白凝和白川的手腕。”
三人沿着金属阶梯急速向上冲去，推开储藏室地板暗格，更加强烈的震动和刺耳的警报声浪扑面而来！
冲回主楼大厅，远处的景象让三人瞳孔骤缩。
孤儿院所在的位置地势略高，平日里天气晴好时，能清晰望见远处九十三城那庞大如同钢铁山脉般的城墙轮廓。
而今天，天空澄澈得没有一丝云彩，视野极佳，但这绝佳的视野带来的，却是地狱般的景象。
九十三城！
那座标志性的、由特种合金浇筑而成、布满了无数异兽爪痕和旧日战争弹坑的巨大钢铁城墙，此刻如同被天神用巨斧劈开的朽木，靠近西区的，整整一大段绵延数百米的城墙，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巨大无比、边缘流淌着赤红熔融金属的恐怖豁口。
钢铁在高温下软化、滴落，如同垂死巨兽流淌的血液，发出滋滋的声响和刺鼻的焦糊味。
浓烟和烈焰从豁口处冲天而起，将半个天空染成地狱般的暗红色。
城市中心上空，隐约可见十几个渺小却散发着恐怖能量波动的身影正缠斗在一起，散发着足以扭曲空间的恐怖能量波动。
战斗的核心处，一团炽烈如微型恒星的金色光芒最为耀眼。
那光芒每一次爆发，都如同太阳耀斑喷薄，带着净化一切、焚毁万物的威势，将围攻它的十道颜色各异、却同样强横无匹的异能洪流狠狠逼退。
金光中隐约可见一个挺拔的身影，身披战甲，每一次挥拳、每一次能量爆发，都带着开山裂海的威能。
那是城主，S级的异能者，不，通常人们称呼S级为，王！
此刻，九十三城的王竟被死死拖住，无法分身！
那十道异能洪流如同附骨之蛆，又像配合精密的杀戮机器，被逼退的瞬间便以更刁钻、更密集的角度重新扑上，能量锁链、腐蚀毒雾、重力塌陷、精神尖刺……
各种致命的攻击如同潮水般涌来，疯狂地切割、消耗着那团璀璨的金光。
“灯塔，你们在找死！”
但没有人回应他，底下西侧城墙的巨大豁口处，黑压压的人潮如同决堤的洪水，咆哮着涌入城内。
他们穿着破烂的皮甲，挥舞着简陋却染血的武器，眼神里混杂着贪婪、疯狂和长期压抑后的扭曲快意——是荒野的流民。
数量之多，远超想象！
“杀进去！”
“抢粮食！抢干净的水！”
“哈哈！城里人的房子！都是老子的！”
西区，也是九十三城的平民区，反而是抵抗最激烈的区域，这些平民本就艰难地求生，更不想失去好不容易打造的家园，但又怎么是从小在混乱杀戮中成长的流民的对手。
在这些流民洪流的前方和侧翼，是几十辆喷涂着狰狞狼头、铁拳、血手等标志的改装武装车辆，车载的能量炮正对着城内残存的抵抗火力点疯狂倾泻。
轰！
一栋作为临时掩体的建筑被能量炮首接命中，瞬间化作巨大的火球和纷飞的碎石。
哒哒哒哒！
重型机炮的子弹如同金属风暴，扫过街道，将试图建立防线的城卫军士兵连同他们身前的沙袋一同撕碎。
“顶住！顶住啊！为了家园！”
一个穿着中队长制服、脸上带着刀疤的中年男人声嘶力竭地吼叫着，挥舞着能量手枪，试图组织溃散的士兵。
他是城卫军西区第三中队的中队长。
就在几分钟前，他还带着手下在城墙上例行巡逻，抱怨着生活的无聊。
下一刻，他看到自己手下一个小队，被一发不知从何处射来的高爆炮弹首接汽化，巨大的冲击波将他狠狠掀飞，头盔都裂开了口子，温热的血顺着额头流下，模糊了他的视线。
“中队长！不行了！太多了！顶不住！”
一个年轻的士兵满脸血污，声音带着哭腔，他的手臂被流弹擦过，鲜血浸透了衣袖。
“放屁！顶不住也要顶！后面是我们的家！”
中队长怒吼，一枪将一个冲得最快的、脸上带着疯狂笑容的流民爆头。
然而，更多的流民踩着同伴的尸体涌了上来，如同黑色的潮水，瞬间将他和他身边仅存的十几个士兵淹没。
刀光闪动，惨叫连连。
抵抗、崩溃、爆炸，随处可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