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雪儿那场闹剧的余波还在网上发酵，#姜雪儿人设崩塌#的词条己经冲上热搜前三。姜暖暖关掉手机推送，屏幕暗下去，映出她没什么表情的脸。书房厚重的红木门虚掩着，里面透出顾景行低沉的说话声，间或夹杂着几个英文金融术语，利落得像手术刀。他醒了不到西十八小时，己经半靠在病床上开起了跨国视频会议。
“宿主，主线任务一发布。”系统的机械音毫无预兆地刺入脑海，“目标：顾景行。要求：获取其10%好感度。时限：72小时。奖励：初级医术/洞察力（二选一）。失败惩罚：电击。”
姜暖暖指尖在冰凉的手机边框上敲了敲。10%好感度？对着那个刚从鬼门关爬回来就开始遥控商业帝国的男人？她瞥了一眼虚掩的书房门缝，里面的人正对着屏幕冷声下令：“……东南亚那个收购案，价格再压三个点，告诉对方，这是最后通牒。”语气里没有丝毫属于病人的虚弱，只有一种久居上位的、冰封般的掌控力。
“电击？”姜暖暖在心里嗤笑，“换点新鲜的威胁行不行？比如扣掉你数据库里的‘霸总行为分析’？”
系统沉默了一秒：“……惩罚措施旨在激励宿主效率。”
“效率？”姜暖暖的目光落在餐厅长桌上那碗几乎没动过的燕窝粥上。那是林婉容特意吩咐厨房给顾景行炖的，此刻己经凉透，凝起一层脂膜。“他连他妈送的东西都懒得碰，你让我去刷他的好感？靠什么？靠我这张‘冲喜’的吉祥物脸？”她语气里的嘲讽毫不掩饰。
“分析目标顾景行生理数据：胃蛋白酶活性低于正常值43%，长期高压工作导致慢性胃溃疡。当前因昏迷后强行复健及高强度工作，胃部不适指数高达78%。”系统平板地报出数据，“建议：利用【初级厨艺】技能，针对性解决其生理需求，降低防御阈值。”
胃？
姜暖暖的视线从那碗冷掉的燕窝粥上移开，落到自己昨天在小厨房里随手炖上、此刻正用小火温着的砂锅上。盖子边缘溢出丝丝缕缕极淡的、混合着谷物和药植的清苦香气。那是她给自己准备的养胃粥，用的是昨晚剩下的小米和几味药食同源的配料。
一个念头电光石火般闪过。
深夜十一点，书房的门终于开了。护工推着顾景行出来，他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疲惫，眉宇间压着深深的刻痕，一只手无意识地按在上腹。看到客厅里还亮着一盏落地灯，灯光下姜暖暖正窝在沙发里看一本厚重的硬壳书，他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还没睡？”他的声音比白天更哑，带着浓重的倦意，像砂纸磨过喉咙。
姜暖暖合上书，封面上烫金的《博弈论》几个字一闪而过。她站起身，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温顺和一点被惊扰的茫然：“等你。”她指了指小厨房的方向，“看你晚上没怎么吃东西，我热了点粥。”语气自然得像一个尽职尽责的妻子。
顾景行按在胃部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收紧，目光锐利地扫过她平静的脸：“不必。我不饿。”
“是养胃的，加了猴头菇和山药，很清淡。”姜暖暖仿佛没听见他的拒绝，自顾自走进小厨房，端出一个素白瓷碗。粥是温润的浅褐色，米粒几乎熬化，粘稠得恰到好处，里面沉着切得极细的菌菇丝和山药丁，热气氤氲，那股奇异的清苦香气变得柔和温暖起来。
她将碗放在他轮椅边的矮几上，勺子轻轻搭在碗沿。“就当…报答你今天没拆穿我利用你那点‘活死人’名声。”她抬眼，迎上他审视的目光，嘴角弯起一个没什么温度的弧度，“礼尚往来，顾先生。”
顾景行没动，视线在粥碗和她脸上来回梭巡。客厅里只剩下挂钟秒针走动的滴答声，和他自己胃部隐隐的、持续的钝痛。那粥的香气，竟奇异地压下了些许翻搅的不适感。
“姜暖暖，”他忽然开口，声音在寂静里显得格外清晰，“你很会…投其所好？”他的目光锐利，带着穿透性的审视，仿佛想剥开她温顺的表象，看清底下藏着的到底是什么。
“投其所好？”姜暖暖微微歪头，眼神无辜，“我只是觉得，顾先生这样日理万机的人，要是因为胃痛耽误了明天再压别人三个点，岂不是我的罪过？”她顿了顿，声音放得更轻，像羽毛搔过耳膜，“还是说，顾先生怕我在粥里下毒？”她拿起勺子，当着顾景行的面，舀起一小勺粥，送进自己嘴里。
温热的粥滑入食道，带着谷物的醇厚和菌菇的鲜香，瞬间抚平了她自己空置一夜的胃袋。她咽下，舌尖舔过唇角，留下一点水润的光泽，抬眼看他，眼神坦荡得近乎挑衅：“味道不错。顾先生确定不要尝尝？”
顾景行的喉结，极其轻微地滚动了一下。
胃部的抽痛在温粥香气的持续撩拨下，变得难以忽视。他盯着她沾着一点粥渍、显得异常柔软的唇瓣，又看看那碗冒着热气的粥。几秒钟的沉默被拉长得如同一个世纪。
终于，他极其缓慢地伸出手，拿起了勺子。金属勺柄冰凉，与他指尖的温热形成鲜明对比。他舀起一勺粥，没有立刻送入口中，而是看着粘稠的米汤从勺沿缓缓滑落，拉出细长的丝。
“姜家把你丢过来，”他垂着眼，声音听不出情绪，“倒是丢了件有趣的工具。”
“工具？”姜暖暖轻笑一声，重新坐回沙发，拿起那本《博弈论》，“顾先生，工具可不会半夜爬起来给主人煮粥。”她翻开书页，指尖划过一行字，“工具，也不会看书。”
顾景行没再说话。他将那勺粥送入口中。温热的、带着谷物特有清甜的米浆瞬间包裹了味蕾，熬得软烂的山药几乎入口即化，猴头菇丝韧中带脆，咀嚼间释放出独特的鲜香。一股熨帖的暖意顺着食道滑下，像一只温柔的手，轻轻按住了他痉挛的胃囊。那顽固的、持续了一整晚的钝痛，竟真的被这股暖流奇异地抚平了大半。
他又舀了一勺。
客厅里只剩下他极其轻微的吞咽声，和她偶尔翻动书页的沙沙声。落地灯暖黄的光晕笼罩着两人，空气里弥漫着粥的暖香和一种微妙的、暂时休战的宁静。
一碗粥很快见底。
顾景行放下勺子，瓷勺碰在碗沿，发出一声清脆的轻响。他靠在轮椅背上，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的疲惫似乎淡了些，但那股锐利的审视丝毫未减。
“明天上午九点，”他忽然开口，声音依旧沙哑，却平稳了许多，“让李助理把二季度欧洲分部的财务报表送到书房。”这话是对护工说的，目光却依旧锁在姜暖暖身上。
护工连忙应下：“是，大少爷。”
顾景行这才将目光从姜暖暖脸上移开，示意护工推他回房。轮椅碾过厚实的地毯，发出沉闷的声响。
就在轮椅即将滑入主卧门廊的阴影时，顾景行的声音再次响起，不高，却清晰地传了过来：
“粥，不错。”
房门轻轻合拢。
客厅里只剩下姜暖暖一人。她合上根本没看进去几个字的《博弈论》，指尖在冰冷的封皮上点了点。
“系统，”她在心里默念，“任务进度？”
“叮！目标顾景行好感度：+5%。当前总好感度：5%。任务剩余时限：48小时。请宿主再接再厉。”
5%。
姜暖暖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唇角缓缓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
胃填饱了。顾景行，我们的游戏，才算真正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