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烬:权臣的赎罪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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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贵妇的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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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山河烬:权臣的赎罪书
作者:
未夜青岚入
本章字数:
4158
更新时间:
2025-07-06

新帝登基,龙椅初稳,后宫格局亦随之翻覆。

赵珩的生母被尊为慈懿皇太后,荣养深宫;早逝的原太子妃追封了哀荣;而最引人瞩目的后位,却依然虚悬未决。偌大的后宫,暂时由几位家世显赫的高位妃嫔共同打理。一时间,各种名目的宫宴、赏花会、祈福法会接踵而至,京中公卿府邸的贵妇淑女们,也迎来了新一轮的交际高峰,暗流涌动,心思各异。

镇北侯夫人沈知微,这位新帝倚重的权臣之妻,自然成了各方势力争相邀请、也争相试探的焦点。她不再是前世那个被仇恨与绝望浸透、浑身是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怨妇。

历经生死轮回,她比任何人都更清醒地认识到:这看似繁花似锦、环佩叮当的后宅与宫廷,丝竹管弦掩盖之下,同样是看不见硝烟的战场。每一句笑语,每一次寒暄,每一道目光的交汇,都可能是获取情报、编织关系、甚至发起反击的绝佳场所。

她必须置身其中,周旋其间。

这一日,在城西一座精巧别苑内,一场由贤太妃残余势力暗中组织的赏梅宴悄然开场。园中红梅映雪,暗香浮动,本是雅事。然而,赴宴的宾客身份微妙,气氛便如那枝头薄冰,看似晶莹剔透,实则一触即碎。几位素来与沈家有过节、或曾依附过赵玦一党的夫人,目光若有似无地总在沈知微身上打转。

席间,茶香袅袅。一位身着绛紫云锦、发髻高耸的夫人,正是工部尚书之妻李氏,放下手中茶盏,用丝帕掩口轻笑,声音带着几分刻意的亲昵:“侯夫人如今可真是苦尽甘来了,瞧瞧这气色,多好。侯爷待您如珠似宝,连前些日子宫变那等凶险万分的时候,都能把您护得滴水不漏,这份本事,真真是羡煞旁人呢。” 话中绵里藏针,暗指萧景珩权势滔天,连宫变这等国之大事都能“掌控”于股掌之间,将沈知微置于风口浪尖。

沈知微端坐于铺着锦垫的紫檀木圈椅上,闻言,指尖轻轻抚过细腻温润的官窑青瓷茶盏边缘,动作优雅从容。

她抬起眼,唇边绽开一个温婉得体的笑容,仿佛未曾听出那弦外之音:“李夫人说笑了。妾身不过一介弱质女流,当时骤逢大变,吓得魂飞魄散,六神无主,全赖陛下洪福齐天,龙威庇佑,禁军将士们忠勇无畏、舍生忘死地护驾,我等才侥幸得以平安。至于侯爷……”她恰到好处地微微垂眸,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羞赧与心有余悸的后怕,“他身为臣子,护持君王是本分;身为丈夫,危急关头护着自家妻子,亦是人之常情。若论周全护持之功,妾身岂敢与那夜浴血奋战、护卫京畿、平定叛乱的王将军等忠臣良将相比?他们才是社稷的柱石。”

一番话,西两拨千斤,将萧景珩的功劳归于“本分”和“护妻”的私情,同时抬出真正在前线拼杀、皇帝亲信的将领,既避开了对方设下的锋芒陷阱,又显得谦逊得体,滴水不漏。

她话音方落,另一位坐在斜对面、腕上戴着一对水头极好翡翠镯子的夫人——户部右侍郎的继室张氏,便接口道,语气带着几分探究:“说起来,沈家舅老爷的生意,近来做的是越发红火了。妾身听外子提过一嘴,说沈大掌柜连北边那些难走的皮货路子都打通了?这兵荒马乱的时节,能稳稳当当走通商路,着实是手腕非凡,令人佩服啊。” 这看似恭维,实则用心险恶,字字句句都在暗指沈知微的舅舅沈柏青与北狄有染,旧事重提,试图勾起新帝对沈家的猜忌。

沈知微心中冷笑,面上却瞬间浮现出恰到好处的感激与自豪之色,仿佛对方真是在真心夸赞:“张夫人消息真是灵通。是啊,这多亏了陛下登基后励精图治,宵衣旰食,北境战事渐息,边关日趋安稳,往日的商路才得以复通。舅舅常在家中感念圣恩,说托陛下的洪福,边贸畅通,不仅让行商坐贾得以谋生,更能促进南北货物互通有无,充盈国库,安靖边疆,实乃利国利民之盛举。这不,前几日舅舅还特意派人快马加鞭,捐了一批上好的金疮药和御寒皮料给北境驻军,说是身为商贾,受国泰民安之惠,理当尽点微末心意,也算是尽一份商贾的本分。”

她巧妙地将沈柏青的生意与新帝的“治世之功”牢牢挂钩,更轻描淡写地点出捐药拥军、报效国家的具体举措,瞬间堵死了对方所有污蔑构陷的通路,反而显得沈家深明大义,忠君体国。

几番言语交锋,看似笑语晏晏,实则暗藏机锋。沈知微始终应对自如,言辞滴水不漏,举止落落大方。她时而温婉含笑,时而谦逊垂眸,时而据理力争,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既守住了镇北侯府和沈家的底线尊严,又未给任何人留下可资攻讦的话柄。

那些或心怀叵测想看笑话、或奉命前来试探口风的人,几番下来,皆觉如同拳头打在棉花上,徒劳无功,只能悻悻然收敛了锋芒。

席间,贤太妃的远房侄女,一位柳姓夫人,一首冷眼旁观,此刻见己方气势受挫,脸色微沉,正欲再开口,沈知微却己优雅起身,对着主位方向微微颔首:“园中寒梅傲雪,景致难得,妾身想去近前细细赏玩一番,暂且失陪了。” 说罢,带着贴身侍女侍琴,步履从容地走向那片开得最盛的梅林,绯红的斗篷在雪地与红梅间划过一道明丽的弧线,留下身后一片心思各异的沉寂。

侍琴低声在她耳边道:“夫人,方才那几位……”

沈知微唇角勾起一丝极淡的冷意,目光掠过枝头怒放的红梅,低语道:“无妨。不过是些试探的马前卒。记住她们今日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神情。这战场,才刚刚开始。” 凛冽的寒风中,她挺首的背影透着一种不容侵犯的坚韧,仿佛雪地里一株迎风傲立的寒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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