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道荣的“算盘惊魂曲”余音绕梁,零陵考评司残余势力彻底成了惊弓之鸟。钱算盘被揍得生活不能自理,据说被秘密转移时还在含糊不清地念叨“馍…布包…鬼…”,考评司零陵分部名存实亡。周笔杆和老黄等人,在张飞“亲切关怀”,主要是丈八蛇矛的物理说服下,被勒令不得离开零陵,成了“编外观察员”,实则被刘备军暗中监控。
邢道荣带着小翠回到关羽大营。小翠被安置在相对安全的民夫营帮厨,远离前线。邢道荣则顶着胸口的绷带,军医一边缝一边骂他“败家玩意儿,刚缝好又崩”。自己则一头扎进了他的“借规洪水”大计。
关羽和诸葛亮对这个计划极其重视,调集了所有能收集到的荆襄水文资料,甚至派出了经验丰富的老渔夫和樵夫潜入上游山区探查。然而,结果却让众人眉头紧锁。
“问题就出在这里!”邢道荣指着铺在案几上的几份考评司格式的“水文观测记录表”,声音不知是因激动还是伤口疼痛,而有些发颤,“军师,关将军请看!考评司的记录,完美得像用尺子画出来的!每日巳时水位、流速、浊度…分毫不差!连小数点后两位都雷同!”
关羽丹凤眼微眯:“此乃造假?”
“不全是造假,”邢道荣摇头,眼中闪烁着属于前记录员的精光,“是僵化!考评司条例要求记录‘标准时间点’的‘标准参数’。那些记录员,比如周笔杆之流,只关心符不符合‘核心帧’要求,有没有‘异常能量波动’!对于真正影响重大的水文变化,只要不是在‘巳时’发生的,或者没触发他们的‘净化警报’,他们就视而不见!或者,像这份,”他抽出一张记录,“在‘备注’栏里轻描淡写一句‘申时末,水流略有湍急’,就完了!他根本不知道,他记录的这点‘略有湍急’,可能是上游暴雨引发山洪的前兆!考评司的系统,只认‘标准’,不识‘变化’!”
诸葛亮羽扇轻摇,眼中了然:“故而,我军斥候探得上游连日暴雨,山溪暴涨,但考评司这些‘完美’记录却显示下游一切正常。曹仁据此判断航道安全,才敢将大批粮草辎重,由其心腹大将庞德督运,走此水路增援樊城?”
“正是!”邢道荣用力点头,牵动伤口又是一阵龇牙咧嘴,“庞德勇猛,但未必精通水文。他更信考评司这些盖着‘天命’符印的‘权威’数据!只要我军能精准掌握上游洪峰形成时间,并…嗯…让考评司的记录‘暂时失准’一下下…” 他做了个掐断信号的手势。
关羽抚髯沉吟:“诱敌深入,借水破敌…此计甚险,亦甚妙。然,如何确保洪峰如期而至?又如何让考评司‘失准’?”
邢道荣嘿嘿一笑,带着点蔫坏:“上游降雨,咱们有老渔夫观天象,有樵夫看溪流。至于考评司…周笔杆不是还在零陵‘观察’吗?他那人,离了记录盒就活不了。咱们给他送点‘惊喜’,让他那宝贝记录盒暂时‘抽风’几天,记录点乱七八糟的数据,覆盖掉关键时段…不难吧?”
张飞在一旁听得抓耳挠腮,忍不住插嘴:“这弯弯绕绕的!忒不痛快!要俺说,首接派一队精兵,把庞德那运粮船队凿沉了多省事!”
诸葛亮笑道:“翼德勇猛,然凿船易惊敌,且损毁粮草非上策。邢卒长此计,乃借天地之力,不费我一兵一卒,尽收其船其粮,更可重创曹军水师,动摇樊城根基!此方为妙手。” 他看向邢道荣,“‘惊喜’一事,便由邢卒长安排。务必‘自然’,合乎考评司常见‘故障’逻辑。”
“末将明白!”邢道荣领命,眼中闪烁着久违的、属于“技术工种”的狡黠光芒。
几日后,零陵城内。
周笔杆抱着他心爱的记录盒,如同抱着命根子,缩在临时据点一间破庙的角落。老黄依旧沉默地坐在门槛上,吧嗒着旱烟。突然,一只脏兮兮的野猫不知从哪窜出来,猛地扑向周笔杆放在地上的记录盒电源符文板!
“喵呜!” 野猫爪子一阵乱挠,符文板瞬间火花西溅,冒起一股青烟!
“啊!我的核心帧!我的数据流!” 周笔杆发出杀猪般的惨叫,扑过去抢救,却被野猫灵活躲开,顺便又在他记录盒外壳上留下几道爪印,然后嗖地窜上房梁消失不见。
周笔杆捧着冒烟的符文板和外壳受损的记录盒,欲哭无泪,整个人都灰败了。没有记录盒,他感觉自己像被抽走了灵魂。“完了…全完了…关键水文数据…核心帧捕捉…考评司会扣我绩效的…” 他语无伦次地哀嚎。
老黄慢悠悠地吐了个烟圈,浑浊的眼睛瞥了一眼房梁上得意的野猫,当然是邢道荣安排的“演员”,又看了看失魂落魄的周笔杆,用烟袋锅敲了敲地面:“慌啥?条例…第七款…附件三…‘遭遇不可抗力导致设备损坏,允许…使用备用设备或…人工估算记录’…先…凑合记吧。”
周笔杆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连忙翻出考评司厚厚的条例手册,找到老黄说的条款,眼睛一亮:“对对对!人工估算!只要逻辑自洽,符合‘异常波动’模型就行!” 他立刻抓起笔和纸,开始根据“记忆”和“常识”,主要是他脑子里那套僵化模型,疯狂“估算”和“补录”这几天的水文数据。至于真实情况如何?符合考评司的“程序正义”就行!于是,一份份逻辑混乱、数值奇葩却“符合条例”的“估算记录”新鲜出炉,被周笔杆当成救命稻草,紧急发往曹仁军中和考评司上级。
与此同时,上游暴雨如注,山洪汇聚成恐怖的洪峰,正朝着汉水与襄江交汇处那狭窄的河段汹涌而下!
庞德率领的庞大运粮船队,正满载着对樊城至关重要的粮草军械,在狭窄的河道中缓缓前行。他立于船头,看着两岸陡峭的山壁,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但手中那份由考评司零陵观察点发来的最新“水文简报”,赫然写着:“水流平稳,浊度正常,航道安全评级:甲等。” 旁边还盖着考评司鲜红的“天命”符印。
“考评司的数据,总不会错。”庞德强行压下不安,下令船队加速通过。
就在船队主力完全驶入最狭窄、回旋余地最小的河段时!
轰隆隆——!
如同万马奔腾般的巨响从上游传来!天地瞬间变色!
庞德骇然抬头,只见一道浑浊的、高达数丈的恐怖水墙,裹挟着断裂的树木和巨石,如同狂暴的洪荒巨兽,以无可阻挡之势,朝着他的船队猛扑下来!
“洪水!是洪水!快调头!靠岸!”庞德目眦欲裂,嘶声怒吼!但一切都太迟了!
滔天浊浪瞬间吞噬了庞大的船队!坚固的战船如同孩童的玩具,在狂暴的水流中互相撞击、倾覆、解体!军粮、器械、士兵…如同蝼蚁般被卷入怒涛,瞬间消失无踪!庞德凭借高超的武艺和惊人的水性,死死抱住一根浮木,才未被立刻卷走,但也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心血和部属在洪水中化为乌有,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悔恨和对那该死的“考评司安全评级”的滔天怒火!
远处高地上,关羽、诸葛亮、张飞、邢道荣等人迎风而立。
看着下方如同末日般的景象,看着曹军引以为傲的水师和粮草辎重被大自然的力量无情碾碎,关羽抚髯的手微微用力,丹凤眼中精光爆射,一股睥睨天下的豪情油然而生:“水淹七军…威震华夏!此天助我也!”
张飞兴奋得哇哇大叫,指着下方在洪水中挣扎的庞德:“哈哈哈!看那落水狗!庞令明!你也有今天!邢小子!干得漂亮!这水淹得,比俺老张吼一嗓子还带劲!”
诸葛亮羽扇轻摇,含笑看向旁边脸色有些发白,被大自然的伟力震撼的邢道荣:“邢卒长,此役首功!借考评司之‘规’,引天地之威,破曹军之胆!妙哉!”
邢道荣看着下方地狱般的景象,听着震耳欲聋的水声和隐约传来的惨呼,心头并无多少喜悦,反而涌起一股复杂的悲凉。这毁天灭地的力量,源于他对考评司那套冰冷僵化程序的深刻了解和利用。无数曹兵葬身鱼腹,其中又有多少是像他当初那样,被裹挟在命运洪流中的小卒子?
“末将…不敢居功。”邢道荣声音有些干涩,“此乃天时地利,军师运筹帷幄,关将军神威所致。”他下意识摸了摸胸口,那里似乎还能感受到洪水咆哮的震动。这功,沾着水,也沾着血。
洪水渐渐退去,留下满目疮痍的河道和狼藉的残骸。
庞德被关羽军擒获。这位威震西凉的猛将,此刻浑身湿透,狼狈不堪,却依旧梗着脖子,怒视着关羽,一言不发,颇有几分硬气。
关羽看着庞德,丹凤眼中闪过一丝欣赏,但更多的是胜利者的威严:“庞令明,汝主曹操,汉贼也!汝何不早降?”
庞德怒目圆睁:“魏王带甲百万,威震天下!汝刘备不过织席贩履之辈,焉敢称雄?今日误中奸计,有死而己!何降之有!”他骂得痛快,唾沫星子都喷出来了。
关羽脸色一沉,正要发作。旁边忽然传来一个弱弱的声音:
“那个…庞将军…” 邢道荣不知何时凑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个小本本,模仿考评司记录盒的,一脸“专业”地看着庞德,“根据我方《模范俘虏评定暂行条例》第一章第三条:‘被俘后能清晰表达对原效忠对象之忠诚度,言辞激烈但逻辑清晰者,可获基础评定分+10。’ 您刚才这波输出…呃,表态,情绪,立场坚定,逻辑通顺,骂得很有气势!恭喜您,初步符合‘模范俘虏’评定标准!回头伙食标准能上调一档,咸菜管够!”
庞德:“???”
他满腔的悲愤和忠义宣言,被邢道荣这突如其来的、带着考评司遗风的“专业评定”给硬生生噎了回去!他看着邢道荣那认真的表情和小本本,再看看关羽、张飞那憋着笑和诸葛亮那意味深长的眼神,一股巨大的荒谬感涌上心头!这他妈都是什么妖魔鬼怪?!考评司的人投降了刘备,还搞出个《模范俘虏评定条例》?!
庞德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邢道荣:“你…你…考评司的败类!助纣为虐!我…我…” 他“我”了半天,愣是没憋出下文,最后只能悲愤地仰天长叹一声,彻底蔫了。跟这种人,连吵架都找不到节奏!
关羽轻咳一声,掩饰住嘴角那丝几乎压抑不住的笑意,挥挥手:“押下去!好生看管!按…按那个什么条例,咸菜…管够!” 他实在说不出“模范俘虏”西个字。
邢道荣收起小本本,深藏功与名。用考评司的套路打败曹营大将的士气?这感觉…有点爽,又有点心酸。
水淹七军,大获全胜!曹军元气大伤,樊城震动!荆襄战局,瞬间逆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