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壁的烟火气尚未散尽,江东的空气里却弥漫起一股酸溜溜的味道。庆功宴上,孙权端着酒樽,碧眼扫过刘备、诸葛亮、赵云,最后落在埋头苦吃蟹粉狮子头的邢道荣身上,笑容温和,眼底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鸷。
“玄德公,”孙权声音清朗,“此番大破曹贼,全赖两家同心戮力。然,荆州之地,物阜民丰,如今尽归玄德公麾下…我江东子弟,浴血奋战,却只得江夏弹丸之地…将士们,心有不平啊。” 他话音一落,席间张昭、顾雍等文臣立刻附和,叹息江东付出之巨,所得之薄。武将席上,周瑜面色平静,自斟自饮,目光却如冷电,不时扫过刘备。黄盖、程普等老将则面露愤懑之色。
气氛瞬间凝重。刘备连忙起身,举杯道:“吴侯此言差矣!荆州能复,全仗吴侯水军神威,公瑾都督运筹帷幄!备岂敢独专?备愿与吴侯永结盟好,共抗曹贼!至于荆州归属…容后再议,再议!” 他打起了太极。
诸葛亮羽扇轻摇,微笑补充:“主公所言极是。孙刘联盟,唇齿相依。曹贼虽败,根基犹在。若因些许土地伤了和气,岂非亲者痛,仇者快?”
“些许土地?” 周瑜放下酒杯,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孔明先生轻描淡写,可知我江东儿郎为赤壁一战,折损多少舟船,多少性命?荆州沃野千里,控扼长江,岂是‘些许’二字可蔽之?” 他凤目首视诸葛亮,锋芒毕露。
眼看火药味渐浓,孙权适时地哈哈一笑,举起双手:“好了好了!公瑾,孔明,莫要争执。孤有一提议,既可彰显两家之好,又能平息将士不平之心,不知玄德公意下如何?”
“吴侯请讲。”刘备心中警铃大作。
孙权笑容可掬:“孤有一妹,名尚香,性情…嗯,颇为爽朗,素慕英雄。玄德公仁德之名播于西海,英雄盖世,正堪为良配!孤愿将小妹许配玄德公,结秦晋之好!如此,孙刘便是一家,荆州之地,自然也是两家共管,不分彼此!不知玄德公…可愿做我江东佳婿?”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刘备。
刘备心里咯噔一下!娶孙尚香?那江东赫赫有名的“枭姬”?传闻此女弓马娴熟,脾气火爆,动辄鞭挞侍从…这哪是结亲,分明是送个火药桶过来!更要命的是,这摆明了是孙权设下的圈套!一旦去了江东迎亲,那就是羊入虎口!
刘备正要婉拒,诸葛亮却在桌下轻轻踢了他一脚,抢先笑道:“吴侯美意,天作之合!我家主公岂有不愿之理?只是…尚香郡主乃金枝玉叶,迎娶之礼,不可仓促。还需择吉日,备厚礼,方可入吴迎亲,方显郑重!”
孙权眼中精光一闪:“孔明先生所言甚是!吉日就在下月初八!地点嘛…自然是在我建业城中!届时,孤当亲自主持,为小妹与玄德公完婚!至于厚礼…哈哈,玄德公能亲至,便是最大的厚礼了!” 他话里话外,堵死了刘备在荆州成婚的可能。
刘备脸色微变。诸葛亮却依旧从容:“吴侯盛情,却之不恭。然,主公乃一州之主,岂能轻离?且荆州初定,百废待兴…”
“诶!”孙权大手一挥,“荆州自有孔明先生坐镇,何忧之有?玄德公若担心路途安全,孤可派公瑾率精锐水师,沿江护送!保准万无一失!” 他看向周瑜。
周瑜起身,抱拳微笑:“瑜愿立军令状!必保刘皇叔一路平安,毫发无损地抵达建业,迎娶郡主!”
话说到这份上,刀己经架在脖子上了。刘备若再推辞,便是公开撕破脸,给孙权动武的借口。他只能强颜欢笑:“如此…便有劳公瑾了。”
回到驿馆,刘备愁眉不展:“军师!此去建业,分明是龙潭虎穴!孙权、周瑜岂能容我平安迎亲?必有杀招!”
诸葛亮羽扇轻摇,神色凝重:“主公所虑极是。此乃借结亲之名,行扣留甚至加害之实。然,此时若拒,江东必以此为口实,撕毁联盟,甚至联合曹操残余,共击荆州!我新得荆州,立足未稳,两面受敌,危矣!”
“那该如何是好?”刘备急问。
诸葛亮目光扫过侍立一旁的赵云和邢道荣:“亮需坐镇荆州,调兵遣将,以防不测。此行…只能由子龙将军与邢校尉护卫主公前往!”
“啊?!”邢道荣正偷偷把宴会上顺的两块桂花糕往怀里塞,闻言手一抖,糕点差点掉地上,“我…我去?” 他脑子里立刻浮现出周瑜那似笑非笑的眼神,还有江东水师那些明晃晃的刀枪!考评司沉江的噩梦还没醒,又要去建业当人质?
“正是!”诸葛亮看向邢道荣,眼神意味深长,“邢校尉心思机巧,尤擅…随机应变,更兼深谙江东考评司旧情,周笔杆、老黄还在江东呢!此行非你不可!况且…” 他顿了顿,露出一丝促狭的笑意,“尚香郡主性情…独特,寻常人难以应对。邢校尉‘逗趣’之能,或可化解郡主戾气,保主公平安。”
邢道荣:“……逗趣?军师您是说让我去当活宝逗那个母老虎开心?这差事比考评司年终审计还危险啊!”他哭丧着脸,“军师,末将…末将怕胜任不了啊…”
赵云却抱拳沉声道:“军师放心!子龙纵粉身碎骨,也必保主公周全!邢校尉…机灵些,跟紧我便是!” 他给了邢道荣一个“你自求多福”的眼神。
邢道荣看着刘备殷切(带着点同情)的目光,再看看诸葛亮那“非你莫属”的表情,一咬牙一跺脚:“末将领命!豁出去了!不就是逗母老虎嘛!考评司钱算盘我都能揍,还怕她一个孙尚香?” 他挺起胸膛,努力做出一副“我很勇”的样子,只是怀里鼓鼓囊囊的桂花糕有点破坏形象。
诸葛亮满意地点点头,从袖中掏出一个小巧的锦囊递给邢道荣:“此行凶险,亮备下此锦囊。若遇万难解之局,方可拆开。切记!”
邢道荣如获至宝,赶紧把锦囊贴身藏好,感觉像多了条命。嗯,军师的锦囊,关键时刻能救命!安全感+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