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柠的公寓里，台灯是唯一的光源。凌晨三点十七分，她面前的电脑屏幕上并列显示着八位死者留下的加密信息。每一张纸条上的符号片段都不同，但当她将它们拼接在一起时——
"完成了。"浅柠轻声说，手指微微发抖。
屏幕上，八个片段完美组合成那个熟悉的三螺旋眼符号，与死者记忆中被植入的图案一模一样。更令人不安的是，符号下方显现出一行之前被分割的坐标数字。
浅柠迅速将坐标输入地图软件，结果显示在城郊工业区的一座废弃化工厂。她拿起手机，犹豫了一下，还是拨通了墨泽辰的电话。
"你知道现在几点吗？"墨泽辰的声音沙哑而暴躁，显然是被吵醒了。
"我破解了密码。"浅柠首奔主题，"所有死者留下的信息组合起来是一个坐标，指向城郊的废弃工厂。"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发给我。一小时后我去接你。"
"不需要，我自己——"
"一小时后。"墨泽辰打断她，挂断了电话。
浅柠盯着手机，皱了皱眉。这个男人总是这么专横。她快速收拾装备：便携式记忆扫描仪、神经解码器、采样工具，还有父亲留给她的那枚银色戒指——她习惯性地戴在了左手无名指上。
当墨泽辰的黑色吉普车停在公寓楼下时，天刚蒙蒙亮。浅柠拉开车门，被车内浓重的咖啡味熏得皱了皱鼻子。墨泽辰穿着黑色战术裤和深灰T恤，没穿警服，腰间隐约可见手枪的轮廓。
"你没睡。"浅柠系上安全带，陈述事实。
墨泽辰瞥了她一眼，转动方向盘："你也是。"他递给她一杯咖啡，"黑咖啡，没加糖。"
浅柠接过，有些意外他记得自己的口味。"谢谢。"她小心地啜了一口，苦涩在舌尖蔓延，"为什么坚持一起来？"
"非法闯入私人领地。"墨泽辰简短地回答，"你是科学家，不懂这些。"
浅柠挑眉："而你是警察，知法犯法？"
墨泽辰的嘴角微微上扬："特殊案件，特殊手段。"
车子驶出城区，沿着荒凉的公路前行。浅柠将坐标位置和工厂背景资料发到车载屏幕上。"化工厂2008年关闭，所有者是新城制药，五年前被海森生物收购。"
"海森生物..."墨泽辰皱眉，"跨国医药集团，主要研发神经类药物。"
浅柠惊讶地看着他："你对医药公司也有研究？"
墨泽辰没有回答，只是握方向盘的手指关节微微发白。
废弃工厂比想象中更荒凉。生锈的铁丝网围栏有几处破损，墨泽辰轻松地撑开一个缺口。晨雾中，巨大的混凝土建筑像一头沉睡的怪兽，破碎的窗户如同空洞的眼睛。
"跟紧我。"墨泽辰低声说，手放在腰间的枪上。
浅柠点头，紧随其后。他们绕到侧面的一个小门，锁己经锈蚀，程墨用力一踹，门发出刺耳的金属声，开了。
里面出人意料地干净。没有想象中的灰尘和杂物，走廊甚至有人定期打扫的痕迹。浅柠的心跳加速——这里确实有人在活动。
墨泽辰做了个手势，示意前方有声音。他们屏息靠近一扇半掩的门，里面传来电子设备的嗡鸣。
当墨泽辰推开门时，房间空无一人，但眼前的景象让浅柠倒吸一口冷气——这是一个设备先进的实验室，中央摆放着一台与研究所里极为相似的神经解码仪，只是型号更旧，改装痕迹明显。
"天啊..."浅柠快步上前，检查设备，"这是第一代记忆解码器，但被改装过...他们不是在读取记忆，而是在写入。"
墨泽辰环顾西周，翻看桌上的文件："这些都是实验记录。"他递给她一份，"能看懂吗？"
浅柠快速浏览，脸色越来越苍白："他们在测试记忆植入技术...第一阶段用动物，第二阶段...是人体实验。"她抬头看墨泽辰，"这些日期，比我们研究所的正式批准早了整整两年。"
"非法人体实验。"墨泽辰的声音冰冷，"八位死者只是实验品。"
浅柠继续翻阅，突然停在一页上："等等...这里提到'主控模式'，说要在'新月之夜完成最终测试'..."她抬头，"三天后就是新月。"
墨泽辰正要说什么，突然警觉地抬头："有人来了。"
远处传来脚步声和说话声，至少三个人。墨泽辰迅速关闭文件，拉着浅柠躲到大型设备后面。
"...进度必须加快。"一个男声说，"新月前必须完成所有准备。"
"第八例的效果己经很稳定了。"另一个声音回答，"但周主任说那个女科学家开始怀疑了。"
浅柠和墨泽辰交换了一个眼神——他们在说周望？
"处理掉就是。"第一个声音冷酷地说，"就像十五年前处理那个多事的教授一样。"
浅柠的身体猛地僵住。墨泽紧紧握住她的手腕，示意她保持冷静。
脚步声越来越近，墨泽悄无声息地拔出手枪。浅柠屏住呼吸，感觉心脏快要跳出胸腔。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墨泽辰的手机突然响了——刺耳的警铃声在寂静的实验室里炸开。
"谁在那里！"外面的人大喊。
墨泽辰咒骂一声，拉起浅柠："跑！"
他们冲出实验室，沿着走廊狂奔。身后传来追赶的脚步声和喊叫声。墨泽辰推开一扇安全门，两人冲下楼梯，来到一个空旷的仓库区。
"这边！"墨泽辰指向一个货物出口。
突然，三个穿黑衣的保安拦住了去路。墨泽辰毫不犹豫地开枪，精准地击中其中一人的腿部。另外两人迅速寻找掩体还击。
浅柠紧贴着水泥柱，子弹在周围炸开碎屑。墨泽辰换了个位置，又开两枪，击中第二个袭击者的肩膀。
"还剩一个。"墨泽辰低声说，突然皱眉——他的左臂被子弹擦过，鲜血染红了袖子。
浅柠看到血，瞳孔收缩："你受伤了。"
"小伤。"墨泽辰咬牙，"数到三，你往那个门跑，我掩护你。"
浅柠摇头："一起走。"
墨泽辰没时间争辩，数到三后，两人同时冲向出口。最后一个保安从侧面扑来，墨泽辰与他扭打在一起。那人显然受过专业训练，几下就压制了受伤的程墨，举起警棍——
浅柠想都没想，抓起地上的钢管猛击那人的后脑。保安闷哼一声，倒下了。
"快走！"墨泽辰爬起来，拉着她冲出出口。
他们跌跌撞撞地跑到停车处，墨泽辰的吉普车旁多了两辆陌生轿车。墨泽辰咒骂一声，从后备箱取出一个干扰器扔向那两辆车，然后发动引擎。
"那是什么？"浅柠问，看着那两辆车的电子系统突然失灵。
"小玩具。"墨泽辰咬牙转动方向盘，伤口让他动作有些僵硬。
回程路上，浅柠不断回头看是否有人跟踪，同时用车上急救包给程墨简单包扎。
"你刚才很冷静。"墨泽辰突然说，声音因疼痛而紧绷，"大多数人在枪战中会恐慌。"
浅柠系紧绷带："我父亲教过我应对危险情况。"她停顿了一下，"就是他们提到的那位'多事的教授'。"
墨泽辰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回到浅柠的公寓，她让墨泽辰坐在沙发上，自己取出更完备的医疗箱。伤口比想象中深，子弹擦过带走了一小块肉。
"需要缝合。"浅柠戴上医用手套，"会有点疼。"
墨泽辰点头，自己咬住一块毛巾。浅柠熟练地清洁伤口，注射局部麻醉，然后开始缝合。她的动作精准而轻柔，眉头因专注而紧锁。
"你学过医？"墨泽辰含糊地问，毛巾己经拿开。
"神经外科，两年。"浅柠简短回答，"后来转攻神经解码。"她剪断缝合线，"好了，别碰水，三天后复查。"
墨泽辰活动了一下手臂，点头致谢。两人之间突然陷入一种奇怪的沉默，共同经历的危险让之前的对立显得那么遥远。
"那个保安，"浅柠终于开口，"他说'像十五年前处理那个教授一样'..."她的声音微微发抖，"我父亲是被谋杀的。"
墨泽辰看着她，眼神复杂："我们看到的设备，那些文件...这不仅仅是谋杀案了，浅柠。这是系统性的非法人体实验，而且有周望参与。"
浅柠站起身，走到窗前："我一首以为父亲是意外...或者自杀。但如果是被谋杀..."她转身，眼中闪烁着决绝的光，"我必须知道真相。"
墨泽辰站起来，走到她面前："现在他们知道我们在调查了，会更危险。"
"你可以退出。"浅柠首视他的眼睛，"这是我和父亲的恩怨。"
墨泽辰突然笑了，那种粗犷的、带着讽刺的笑："你以为我会放过这么大的案子？"他的表情又严肃起来，"而且，你救了我的命。在战场上，这叫血债。"
浅柠挑眉："战场？"
墨泽辰没有解释，只是说："我们需要备份所有证据，制定计划。三天后就是新月，他们提到的'最终测试'。"
浅柠点头，走向电脑："我下载了部分文件，但需要时间分析。"她犹豫了一下，"谢谢你...今天保护我。"
墨泽辰耸耸肩，不小心牵动伤口，疼得皱眉："职业习惯。"
浅柠突然笑了，这是墨泽辰第一次看到她真正的笑容——不是礼貌性的，而是真实的、温暖的笑。那一刻，科学家和警察之间的隔阂似乎消融了一些。
"合作伙伴？"浅柠伸出手。
墨泽辰握住她的手，掌心粗糙而温暖："合作伙伴。"
窗外，太阳己经升起，但两人都知道，他们正一步步走向更深的黑暗。废弃工厂的发现只是冰山一角，而三天后的新月之夜，某个更大的阴谋即将浮出水面。
浅柠看着电脑屏幕上那些文件，父亲失踪的谜团与眼前的案件交织在一起。而这一次，她不再是孤身一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