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禹烁很快从后面的货仓中搬出一个长条箱,从中拿出了一柄长刀,随后将箱子扔了出来:“你们自已找。”
我打开箱子,顿感失望,这么长的箱子里就只有殷禹烁拿走的那一把长刀,剩下的就是撬棍、短锤、螺丝刀、各种各样的螺丝零件以及一根……棒球棍?
工具箱啊。
冯哲眼疾手快拿走了撬棍,显然是除长刀以外唯二能够正儿八经拼一拼的武器了,朱九园则拿走了棒球棍,我因为一时的愣神从而错过了拿武器的机会,剩下的工具怎么看都不能够当武器使。
翻来覆去,很意外的找到了一把小刀,竟然还带着护手,虽然短,至少能拼一拼了。
“自已先找好掩体,我和敌人先交锋,你们看机会上,如果我死了,冯哲。”
“嗯?”冯哲回应。
“你应该会开车,你们几个也别管什么物资了,开车跑。”
“我不知道回去的路啊。”
“跑进南边城就行,在南边城总比其他任何地方要好。”说罢,殷禹烁拎着长刀向木屋另一端的芦荡走去。
“那……我们先藏好,等他们开打了我们再上?”朱九园再次确认殷禹烁的命令。
“是的。”我点点头,“快躲吧。”
随后朱九园和冯哲四散开来,消失在视野中,我环顾四周,决定离殷禹烁近一些,最好的情况是五个人一个不死,让他一个人直面锋芒有点太难为他了。
我走前再次环顾四周,只见王崟婷双手攥了把短锤蹲在木屋墙根底下。
我心生疑惑:“你怎么不躲啊?”
“我……我……躲了啊……”她怯生生地回答,声音有点发颤。
我看了看她手中的锤子,怎么看怎么别扭,再加上她可能确实恐惧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我决定把她的锤子换过来,让她多少能多点生存概率。
“给,你把锤子给我。”我把匕首递过去,“你就躲在吉普车的附近吧,我们三个就在你附近藏着,一旦殷禹烁出了问题,你就上车,我们一会就过来开车走人。”
她没吭声依旧是默默点点头,顺从地把锤子递给我,缩在木屋墙角。
“行吧,你躲这儿也行,你自已小心。”我无奈,转身去找殷禹烁。
芦荡比较高,几乎是齐胸高,殷禹烁站在芦荡里,手中的刀隐藏在芦苇深处的黑暗中,我试探着走近芦苇,顿时一脚踩进了泥水中,淹没了整只脚,我被凉了一哆嗦,有些颤抖着走进芦苇之中。
“你不躲吗?”殷禹烁听到了我经过芦苇时发出的沙沙声,没有回头。
“早晚都得打,藏了也没用。”我站到殷禹烁右后方。
他似乎微微偏头轻笑了一下,我没怎么看清。
“敌人是谁?”
“不知道,大概率是某个教会。”
沉默。
我想起吴哲军的枪,于是开口问道:“教会会配备枪吗?”
“这说不准,运气好的话就不会有。”他回答,“我倒是见过几次,侥幸解决掉了,应该对付的都是非专业人士,基本就没怎么开过枪的,如果换成那种当过兵的或者干过黑活的,天天在枪林弹雨中死里逃生的,那真说不准,所以才叫你们躲起来,你倒好,愣头青。”
我想起了吴哲军在雾中一枪打中移动的乌鸦的本事,殷禹烁说的应该就是吴哲军这种人,如果有一天和吴哲军成了敌人,我估计就死翘翘了。
很快,远方比较云淡的雾气中走出来了几个黑影,他们身穿黑色长袍,领子很高,胸前的拉链半拉上使得他们每个人的面孔都能够看清。
“魇神的人。”殷禹烁暗道一声。
“天顾泽是属于我们境内的领地,你们戊魇教会的人没有获准进入领地,立刻离开!”殷禹烁的声音在这雾气弥漫的芦苇荡中显得铿锵有力,四周淡淡的雾气似乎也向外退了退。
“我们受魇神大人的命令前来占领天顾泽捉拿灶神,我们也是奉命行事,恳请你们退让。”其中一个教徒开口。
我很意外双方的对峙竟然如此客气,似乎谁都没有战意,都想尝试劝退对方,但是立场的不同和利益的侵犯导致谁都没有理由退让。
“我警告你们,天顾泽的管理权在于温馨之家,与你们教会没有半点关系,绝不可能让你们占领天顾泽。”殷禹烁的声音不容拒绝。
“既然这样,那我们不得不刀剑相向了。”那名教徒亮出了同样藏在芦苇中的剑,戊魇神教的所有教徒全部亮出武器,白亮亮一片,估摸着有十多个快二十个,人确实不少。
正巧一阵微风拂过,所有芦苇都老老实实弯下了腰去,殷禹烁手中的长刀此刻在芦荡中若隐若现,双方僵持不定,谁都没有率先出手。
殷禹烁率先迈出一步,戊魇神教众人也开始慢慢靠近,我站在原地没动,只是握了握手中的锤子。
现在前面地两名教徒挥剑而上,撩式起手,让殷禹烁横刀拦下,只见芦荡中飞出两颗黑色的东西,高速分别向两人砸去,那两人其中一人瞬间被那一颗石头命中太阳穴,当即晕死,栽倒在芦苇当中,生死不明,另一人眼疾手快,旋剑弹开。
“奇人?”他们万万没想到眼前两人当中还有一个奇人。
“劝你们速速离去,不再下杀手,否则你们都将殒命当场。”殷禹烁甩刀。
“你们不会不清楚即使我们回去了也是死吧?”那名教徒回应,“与你一战,我们倒还有活命的可能。”
“那莫怪了。”这次殷禹烁率先出招。
又是几发石子从丛中飞去,那名教徒确实有些本领,全部用剑接下,破掉殷禹烁的佯攻后并且结结实实地接住了殷禹烁的一刀,旁边立刻补出来两名教徒挥剑向殷禹烁砍去,殷禹烁左右甩刀挡下,四人一时战作一团。
我此时才意识到剩下的十几名教徒全部向我慢慢靠近,我顿感紧张,身体紧绷,握锤的手也攥得紧紧的。
一名教徒率先向我杀来,很纯粹的一记斜斩,速度很快,但是因为提前抬臂的前摇让我闪了过去,同时我迅速在他持剑手的大臂上狠狠砸了一锤,看样子确实是疼痛无比,他痛苦地张大嘴巴却没有声音,另一只手捂住受伤的手臂顿时缓缓蹲了下去。
相比之下,我只是吃了一惊,随后分泌的肾上腺素和内啡肽让我冷静地发凉,脑袋极其清晰,这种状态让我也有了些底气对付面前这群教徒。
刹那,那人将剑倒了个手,站起身来便冲我再次砍来,我有些意外,但是并没有因为他受伤放松警惕从而中招,左手拦住他的持剑手,右手对着他的脑门就是一锤,随后迅速上抡,顿时那人被我捶翻出去,几颗黑色的颗粒同时飞到了远处的芦荡中,躺在芦苇当中再也没有动静,阴影中,我隐约看到了他脑门上爬满了黑色的蚯蚓。
下意识瞥了一眼锤头,已经沾满鲜血。
这人应该是死了,第一次杀人的感觉竟然有些刺激,令我战栗无比。
我看到那人腰间插了把短剑,连同腰带一同扯下,当着众人的面系上,锤子倒到左手,右手从后腰拔出短剑。
转头向面前仍有十多人的教徒看去,心中仅剩的恐惧荡然无存,竟隐隐有了想挑衅的念头。
很快有两个教徒持剑杀来,一人自上而下斜斩,叫我后退侧身躲过,右手短剑护在左腰,挡下另一人的横劈,随后双手齐上,全凭反应接招,没有进攻的空隙。
很快我便动了阴招,一剑震开眼前那人的一剑后,抬脚便踢,将那人蹬远,专心对付另一人,撩剑佯攻,那人横剑挡下,随后我左手对准他拿剑的手就是一锤,当即将他的剑捶下,随后对准他的脖颈横向一斩,献血喷出,当即狰狞捂着脖颈处断了动脉的伤口倒下。
立刻向被我踹远的教徒追击,如法炮制,叫他多挡了几下,随后我又是看准时机照着胸口就是一脚,短剑紧跟着砍上他因为踉跄而伸出的手腕,那人吃痛还击,用锤头挡下,短剑接着去追他的胸口,又叫他横剑艰难挡住,露出了他的右肋,径直一锤砸去,很快就与另外两人一般躺在芦苇之中。
杀了这三个人后,我便喘息不停了,而前方仍然站了四个教徒,正在步步逼近。
与他们的激战则没有刚刚那样卓有成效了,我完全没有任何战斗技巧,全凭感觉和单纯的反应去接招,这种战斗方式和刚刚单挑式的对战来讲可能有效,但对于现在一打四的局面而言,实在乏力,尽管乱拳又打死了一个,但是我身上也挂了不少彩,另外三人虽然没吃我的剑,但是或多或少都被我砸了一锤,我因为被剑刺伤,虽说没有被锤了一锤疼,但是气力流失的极快,现在双方都因为乏力或者痛苦而无法发挥更猛烈的攻势,都只能彼此僵持着。
我仅仅站在原地就已经心有余而力不足了,其他人的战况我不清楚,也顾不上去看,但凭这一身气力将尽的感觉,怕是迟早都要失血而亡,不如现在拼个你死我活。
我率先出剑,和其中一人兵刃相接,随后凭着感觉,回身抡锤,恰好砸在想要偷我背身那人的持刀手上,直接将他砸缴了械,我看到这人此刻已是破绽百出,当即乘胜追击,一剑砍去,那人抬手挡住,我直接用锤子将他的手臂砸开,一剑接着撩劈,直接将他从胸口到下巴斩出一条大口子,那人直接倒下,我再次勉强立住脚跟,想回身对付剩下的两名教徒,却被他们成功偷了背身,一剑劈在我的肩头。
我已经站不稳脚跟,踉跄着往后退去,此刻已经无力造成有效的攻击了。
得,估计请不了这顿饭了。
正这么想着,视野里闯入了一块半个脑袋大的石头,直接闷在其中一人的头上,那人如同将要进地里的大葱一般干脆利落地栽进了芦苇中,这一石头砸下去,我敢肯定比我一开始捶死的那人死的透。
另一人立刻警惕起来,但不及殷禹烁的身手快,殷禹烁就那么轻易地从远处瞬到了那人眼前,几招便将那人当场殒命。
我顿时舒出一口气,望了望四周,其他教徒不知道什么时候全被消灭了,于是将手中的短剑扔下,从身旁的尸体背后重新拔了一把插会到后腰中:“你再来晚点,死的就是我了。”
“废话,不死你死谁。”殷禹烁迅速向我走来,扶我到路边坐下,“满共就十九个人,你对付七个,我才一次性对付三个人,你就敢一次性对付四个,你胃口比我还大。”
“又不是我想一次打四个啊,他们全上了我怎么办?”我有气无力地回答。
“你不会跑啊?”殷禹烁的声音咬牙切齿,“你要是死这了,我回去怎么跟萧笙那丫头交代?”
“不交代了。”我无所谓,“他们几个没事吧?”
“没事。”冯哲百无聊赖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我又不像你是个傻小子。”
“嗯嗯~”我没力气和他耍嘴皮子。
“朱九园,你去把车上的医疗箱拿过来,都处理一下伤口。”殷禹烁冲我身后说道。
我回头看去,冯哲和王崟婷都只是胳膊上受了点伤,朱九园甚至全身上下没有伤,就我一个人遍体鳞伤,反而让我有些过意不去了。
真是灵活的胖子……我暗自感叹。
众人都用绷带止了血,当然,主要是给我止血,全程殷禹烁骂骂咧咧,我也一句话都没有听进去,累的只想睡觉。
“我跟你讲,你无论有多困都不许睡觉。”殷禹烁给我大部分伤口止住血后警告,“你他妈要是因为失血过多休克了,回去给你救回来后我就是大嘴巴子抽你,听到没有?”
我没有回答,靠在后座上闭目养神。
“听到没有?”殷禹烁按了一下我胳膊上的伤口。
我因为疼痛下意识睁开眼“嘶”了一声,与殷禹烁尴尬对视后,无奈憋出一声“嗯”。
随后众人就去敲了灶神的门,我就坐在后座隔着窗户看着他们忙碌。
冯哲和王崟婷的伤势不允许他们再次做过劳的体力活,人手的不足导致灶神也一同加入了搬运物资的工作中。
灶神似乎没有想让众人多留的意思,最后众人与灶神在屋门前告别,随后便坐上了车。
“喏,灶神给你的。”一上车,殷禹烁转过身给我递过来了一样东西。
“什么?”我接过来,是一颗鸡蛋。
“她让你好好补补,打个架就把你自已打成半个残疾人了,太虚了。”殷禹烁发动引擎。
我面无表情,将鸡蛋揣进兜里。
其他三人似乎都有些异样的表情,我清楚是某种带着善意的积极互动,但是我并不想知道,选择闭上眼睛。
“我再警告你一遍,你要是休克昏倒了,救活了你知道会怎么样。”殷禹烁的声音毫不留情地从耳道传进大脑。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