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从义脸色阴沉,心中充满怨恨和不甘,脸上的委屈之色越发浓重,故意带着哭腔继续说道:“表姐,这京城里人多势众,咱们徐家虽说在江南有些面子,可一到这里,竟然连个照应的人都没有。若是身边有一位可靠的高手,我也不会被人欺负成这样!”
徐如玉冷冷一笑,不动声色地答道:“从义,我早就劝过你回江南州。那里毕竟是咱们的根基之地,你平日在家也算过得自在,何必非要来这京城凑热闹?”
徐从义一听此话,眉头微皱,连忙辩解道:“表姐,京城是天下之中心,我在江南那地方待得腻了,想来京里开开眼界。再说了,贤德贵妃可是我亲表姐,京里谁不知道我的身份?就是被欺负,也是家族的面子上过不去……”
徐如玉语气冷淡地回道:“若是你能安分守已,倒也不会惹上麻烦。我听说你来京不过几个月,便四处游荡,连些纨绔子弟都懒得与你为伍,这般四处惹事,最终还是自讨苦吃。若再如此下去,你这回可是要吃苦头了。”
徐从义脸色一沉,硬是压下心中的不满,继续小声嘟囔着:“表姐,你这样说我可真是心寒啊。家族本就偏远,又没人护着,我要是再回去,岂不成了个缩头乌龟?”
徐如玉见他这般不依不饶,冷声道:“家族若真有心让你立足京城,自会安排妥当,但你自已行为不检,处处惹祸,就算家族再如何庇护,也无法容你这般胡作非为。更何况,这里是皇城,不是江南州,你如此行事,总有一天会惹祸上身。”
徐从义脸色微微发青,眼神中露出几分阴鸷,嘟囔道:“表姐,你既然不愿护我,那我也只能自已想办法了。”
徐如玉冷冷地看着他,语气中透着几分不耐:“你若真要留在京城,也该安分守已,否则迟早会引来大祸。你不是想请高手护身么?倒不如回江南,家中自会安排妥当。”她说完便不再理会他,转而示意身边的宫女添茶,态度明显带着几分疏离。
见自已的目的未能达到,徐从义眼中闪过一丝狠戾之色,却不敢对徐如玉发作,反而将怨恨的目光投向了对面平安。眼见这名青年温文尔雅,似乎毫无背景,却竟能与徐如玉同桌而坐,徐从义心中不禁升起一股浓浓的嫉妒与怨毒。
“不过一个不知来历的江湖浪人罢了,竟敢在我面前摆谱!”他内心愤愤不平,暗暗咬牙,“若真是无权无势,倒是可以借此机会拔掉这个碍眼之人!”心念至此,徐从义眼中流露出几分森然之意,暗自打算找人探探平安的底细,若其真是无依无靠,便直接除掉,以解心头之恨。
而对面的平安始终微笑,神情不动声色,似乎全然不知徐从义的心思,眼中却闪过一丝冷意。对于对方那阴鸷的目光与怨毒之情,他自然心知肚明,心中冷冷一笑,暗道:“不过一个纨绔小人,竟生出杀意。既如此,我也不必留情了。”
在徐如玉冷淡的目光下,徐从义只能不情不愿地起身,行礼离开。尽管他内心满是怨愤,眼神里透出几分不甘,但徐如玉的身份让他无从反驳,只得露出勉强的恭敬神色。离去时,他那拖沓的步伐,紧握成拳的双手,暗示出他内心的愤怒与无奈,最后狠狠咬了咬牙,才转身离开,背影略显狼狈。
徐从义一走,房中顿时恢复了宁静。徐如玉微微叹了口气,看向平安,语气中带着一丝歉意道:“方才让你见笑了。我这表弟虽是皇亲,脾性却真是令人头疼,还望你多多包涵。”
平安淡然一笑,目光温和而包容,轻声道:“娘娘不必介怀,这等小事不足挂齿。”他语气平和,显得对方才之事全然不以为意。
徐如玉闻言,露出一丝轻松的微笑,似乎放心了些。随后,她若有所思地端详着平安,忽然想起路上听闻他去过胭脂店,心中暗自揣度——看来他定有心系之人,否则怎会特意前去选购胭脂?想到这里,她微微一笑,柔声道:“有心之人真是有福,得平安如此挂念,实属难得。”
平安微微一怔,见她不带揶揄之意,便坦然一笑,低声道:“不过是些家中亲人罢了。”
徐如玉轻轻颔首,似乎若有所悟。她取下一直佩戴在身上的一枚玉佩,双手捧起,递到平安面前。那枚玉佩晶莹剔透,温润中透着一抹清幽的淡绿,雕刻工艺精湛,显得端庄而雅致,正中雕有“如意”二字,隐约散发着丝丝温润之气,显见其价值非凡。
“此物乃宫中所赐,算是我身上最珍贵之物之一,今日便赠与平安,以示我心中敬意。”徐如玉微微一笑,目光中透着真诚与亲切,仿佛这玉佩早已是专为平安准备。
平安微微一笑,连忙推辞道:“娘娘厚爱,平安怎敢承受如此贵重之物?”
徐如玉却轻轻摇头,不肯收回,柔声道:“你我相识一场,身在深宫,少有至交,难得遇上一位如你这般的朋友。若非因近来异邦武者之事,后宫的娘娘们也不会这般得到喘息之机,纷纷借机出宫散心。正因如此,才得以偶然相会。”她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又似有几分寄托,叹道,“深宫禁地,重重锁闭,纵是身为贵妃,又能自由几何?他日若要出宫,怕是难上加难,这份情意,还望珍重。”
她的话语平和,但平安却听出其中的深意,心中不由一动,微微一笑,点头道:“娘娘说得有理,平安便多谢娘娘这份心意。”
他小心地接过玉佩,揣在怀中,神色郑重而温和。徐如玉见他接受,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意,眼神中透出几分欣慰。两人话不多说,只是相对一笑,眼中却多了一层默契之意。
晚宴渐渐进入尾声,席间谈笑甚欢,氛围融洽温馨。酒菜丰盛精致,香气四溢,平安虽身在宴席,却始终不曾忘形,举止得体,既不失礼,又不谄媚。徐如玉对他的言谈举止心生钦佩,不禁暗叹:“难怪他能独步江湖,这份心性,确非常人能及。”
宴罢,平安起身告辞,徐如玉也不多留,只是含笑相送,语气间满是温柔与惋惜:“一路小心,江湖险恶,愿你早日平安归来。”
平安微微颔首,拱手道:“多谢娘娘厚爱,平安自会谨记。”
说罢,他转身迈步,身影隐入夜色之中,步履从容不迫,渐渐消失在宫门之外。徐如玉站在台阶之上,注视着他离去的背影,微微叹了口气,仿佛心中有万般思绪,却难以言表。她的目光中带着一丝惆怅,似是对这份难得的友情充满不舍,久久不曾移开。
平安离开王公公的府邸,走在京城的街巷之中。夜色如墨,街道上灯火通明,偶有路人三三两两低语而过,嘈杂声渐行渐远,映照出他一袭黑衣的身影在灯火中显得冷峻而孤独。怀中玉佩温润微暖,仿佛仍带着徐如玉的丝丝体温,令他不禁想起那清雅而高洁的贵妃。
“深宫寂寞,锦衣玉食也不及江湖的风霜。”他心中暗暗叹道,握紧了那玉佩,仿佛将其中一份深情藏入胸怀。
这一夜,京城的灯火璀璨,他的身影在街道尽头消失。身后,是一位孤寂的贵妃;而他将继续他的旅程,前往那风雨更甚的江湖。
只是。
平安目光微微一闪,嘴角带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冷笑,低声自语:“不过,他们不会以为我没有发现吧。”他心念电转,心中顿生了几分轻蔑。无论是王公公的周到招待,还是那贵妃亲自相赠的玉佩,背后谋算之意何等明显——更何况,平安早就知道,徐如玉与东宫太子的关系非同寻常。
“莫非真以为我还是当初的境界?”他微微闭目,体内真气运转间,宛如滔滔江水,随时可化作无坚不摧的力量。超先天之境,绝非常人可比,世间技法与权谋,固然难以小觑,但在真正的绝对实力面前,不过是微末之技罢了。
想到这里,平安眼中冷光一闪。他早已在宴席中窥破了那背后的一抹暗色,知晓其中深意。那些人显然还不知晓他的真正实力,还以为能凭借世俗的名利与关系,将自已轻易拉入那看似风光却实则危机四伏的东宫旋涡中。
“超先天,又岂是你们所能左右的?”平安心中暗哼一声,目光投向夜色深处。皇权与江湖,自来水火不容,那些沉迷于权力之争的权贵们,恐怕也未曾想过,他们所看重的那点阴谋诡计,在他眼中如同浅显的雕虫小技,徒增笑耳。
一阵寒风拂过,平安立在街巷之中,目光沉静如海,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锋芒。他轻轻拂袖,迈步而行,脚步不疾不徐,隐隐透着一种超然出尘之气,仿佛已将这京城一切的阴暗和算计尽收眼底,了然于心。
身后风起,夜色如墨,笼罩在平安从容的步伐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