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庭忍着怒火：“三妹妹，你够了！莫非还要我向一个贱婢道歉不成？”
沈雪盈纠正他：“桃叶不是贱婢，她护主受的伤，是忠仆。”
沈庭攥着拳头，“不管你怎么说，贱婢就是贱婢！”
沈雪盈似是被沈庭吓到，往沈夫人怀里缩了缩。
沈老爷大吼：“够了！赶紧道歉，今日的事就过去了！”
沈庭抿了抿唇，只好对着桃叶道歉：“对不起。”
但他面上的记恨不加掩饰，所有人都看得明白。
沈雪盈下意识地看向沈夫人，希望这一回，沈夫人能看清楚沈庭的秉性。
将侯府未来的希望，寄托到沈庭身上，对沈夫人来说，是必输的赌局。
沈庭没有良心！
沈老夫人挥了挥手，不耐烦地说：“行了，都入座吧。”
沈夫人眸色复杂，先带着沈雪盈去隔壁厢房里，为她包扎手掌。
沈雪盈轻声诉说，似是在自言自语，“大哥说，等成为侯爷后，第一件事就要将我赶出侯府，就因为觉得我会分母亲的嫁妆。大哥这般小肚鸡肠，将来，能孝顺母亲吗？”
沈夫人眉心狠狠一拧。
沈老爷只有沈庭一个儿子，是以沈夫人想当然地培养沈庭，认定沈庭是未来侯府的接班人。
沈老爷还年轻力壮，她并没有想过将来的事。
最近发生的事，桩桩件件都表明了，沈庭容不下沈雪盈，且暴躁易怒，将她的私产视作了他的所有物。
沈庭还真做得出能将沈雪盈赶出侯府的事！
倒是她为沈雪盈求情，沈庭的拳头，说不定会落到她身上。
沈雪盈知晓沈夫人听进去了自己的话，屏气凝神，不敢打断沈夫人的思绪。
花厅里。
地上的碎瓷片己经被丫鬟打扫干净了。
沈老爷不想承认，自己唯一的儿子那般不堪。
便唤来了花厅里服侍的丫鬟，询问了之前发生的事。
结果，还真是沈庭挑起的。
沈老夫人和沈老爷都很失望。
沈庭小肚鸡肠，简首没眼看。
白姨娘小声地对沈庭说：“往后离西小姐远一些，专心念书，别再被利用了。”
沈庭挥开了白姨娘的手，“恬儿受了不少的委屈，我要保护她，补偿她。”
白姨娘费解：“她是你妹妹，又不是亲的，你只有一个亲姐，对西小姐那么好做什么？”
从前，也不曾见沈庭对沈雪盈有多好啊。
怎么会对才来侯府几个月的沈雪恬这么上心？
沈庭别开脸，没有回答，也不再搭理白姨娘了。
白姨娘还想再劝一劝，不想叫沈庭彻底伤了沈夫人的心。
余光瞥见沈夫人和沈雪盈走进了花厅，她只好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沈夫人和沈雪盈入了座，侯府的除夕晚宴便开始了。
出了那么一场岔子，宴席的氛围显得沉闷。
真正高兴的，只有沈雪盈一人。
因为伤了手，沈夫人不让她动手，想吃什么都亲自喂到她嘴里。
沈夫人用筷子，喂了她一口鱼肉。
沈雪盈笑弯了眼，“母亲挑的鱼肉，是甜的。”
沈夫人笑容宠溺：“那我再给你挑一块。”
“嗯！母亲最好啦~”
两人亲密无间的样子，刺痛了沈雪恬的眼睛。
今年，娘亲大约一个人孤零零地过年。
她下意识地看向了沈老爷，眼底带着些乞求。
沈老爷对上她的目光，微微点头。
沈雪恬唇边扬起一抹得意的笑，怕被人发现，忙借低头吃饭，掩去笑意。
饭毕。
沈老爷道：“我去前院了。”
沈老夫人：“今日是除夕，不多坐一会？”
沈老爷板起脸，又是摇头又是摆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沈雪恬起身，清秀的小脸恹恹的，“祖母，恬儿身子不适，先回去了。”
沈老夫人虽心有不悦，但还是放她走了。
见沈雪恬出去了，沈庭眼珠子一转，紧接着出去了。
儿子一走，白姨娘也没待下去的必要。
眨眼的功夫，花厅内的人走了大半。
沈老夫人气得推开了手边的茶盅。
目光在花厅内扫视了一圈，最后定在了沈夫人面上，撒气道：“好好的除夕晚宴，全被你毁了！这下你满意了吧！”
沈夫人正在喝茶，闻言，将茶杯重重地搁在桌上。
砰的一声。
虽不响亮，却足以叫所有人侧目。
花厅内所有人，都看向了沈夫人。
连沈雪盈也用惊疑的眼神看着沈夫人。
嫁进侯府之后，沈夫人温柔好说话。
底下的人都知晓，自家的夫人脾气顶顶好。
这十多年来，对沈老夫人和沈老爷那叫一个百依百顺、言听计从。沈夫人就像是那两人手上的傀儡。
面团似好脾气的人，竟然会发脾气了？
沈夫人没有掩饰内心的不悦，语气冰冷，“母亲若是没有老糊涂，就该知晓，今日到底是谁毁了除夕晚宴。”
沈老夫人噎了一下，脸色铁青，“庭哥儿有错，那也是你这个嫡母管家不严的错！梦山就这么一根独苗，交到你手上，竟然养歪了，你有脸面对沈家的列祖列宗吗？”
沈夫人笑了，眼神明亮，不卑不亢，“庭哥儿出生后，我想管教，但每一回，不都是母亲拦着，不让我管？我稍微严厉些，母亲便说我不是庭哥儿的生母，说我恶毒。
所以母亲说是我把庭哥儿养成这样的，恕我不敢苟同。盈盈，手疼不疼？我带你回去再上点药。”
沈夫人拉着沈雪盈起身，朝着沈老夫人福了福身子，随后出去了，礼仪上，挑不出一点错处。
母女二人往花厅外走去，身后，响起陆嬷嬷惊慌的声音，“老夫人？您怎么了？快去请大夫！”
沈雪盈拉了拉沈夫人的袖子，“母亲，要不要回去看看？”
沈夫人冲她狡黠地笑了笑，“不回去，就当没听到。”
沈雪盈眼前一亮。
母亲当真是不一样了。
不再是那个任劳任怨，主动吞针的侯府主母了。
她眸底映着小星星，崇拜地说：“母亲方才好飒~”
沈夫人怅然地笑了。
也是方才，她领悟的道理。
她若不立起来，旁人就会毫无顾忌地欺负她的女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