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的百姓们帮着张妈妈谴责沈夫人。
说到最后,不知是谁说:“我们陪你一起冲进药铺去,看谁敢阻拦你去给侯府老夫人拿救命的药!”
围观的人中,有不少浑水摸鱼的人。
听到要冲进药铺,心思顿时活络起来了。
这药铺,卖的大部分是滋补的药品,随随便便一点都要好几两银子呢。
平时买不起,今日竟然能去白拿?
还有这样的好事?
“对,我们冲进去!像侯夫人那等善妒恶毒的妇人,赚的银子都是脏的黑的!不能让这药铺继续赚黑心银子,今日,就让这药铺开不下去!”
“对,我们一起冲进去,让药铺开不下去!”
“冲进去!”
张妈妈的嘴角不受控制地翘了起来。
没想到事情这么顺利。
等回去后,月夫人肯定会赞扬她,对她委以重任。
张妈妈一骨碌爬了起来,就要带走闯进去。
药铺的掌柜一首在窗户边看着,嘴角一首挂着冷笑。
张妈妈回侯府哭诉时,他也派人快马加鞭去了庄子上。
他的手里,攥着小姐写给他的纸条。
将纸条丢到火炉里燃烧殆尽,他则赶紧去了后堂取东西。
至于外头那帮宵小之辈,小姐早有准备,他们是进不来的。
药铺外,张妈妈卷起袖子,抬脚狠狠踹开了药铺的门。
将要冲进去时,突然传来一声厉呵。
“谁在闹事!”
众人回头一看,看到一队官差,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他们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和官差斗啊。
张勇走上前来,一把揪住张妈妈的胳膊,将她从药铺拉了出来,凶神恶煞地质问:“是你在闹事?”
张妈妈差点吓破了胆。
但想到庄月娘给的定心丸,胆子又大了起来。
眼前这官差,不过就是个小喽啰,还能厉害得过自家侯爷?
张妈妈双手叉腰,“我没闹事,我是奉命来我侯府的药铺,取我侯府的东西,怎么能算闹事?真正闹事的,是铺子里那几个刁奴!”
张勇指了指铺子,“你说,这是定安侯府的药铺?”
张妈妈毫不心虚地点头。
药铺掌柜走了出来,“你胡说!这是我家夫人的陪嫁,怎就成侯府的了?”
张妈妈:“夫人嫁到侯府了,怎么还分你我?她的嫁妆,当然就是侯府的!”
原以为说完,会再次得到围观群众的簇拥。
可半晌,都没人附和她的话。
她疑惑地扫视西周,只见那些人都用谴责的眼神盯着她。
好似她说错话了一样。
她说错什么了?
沈夫人的嫁妆,不就是侯府的?
毕竟这些年,侯府花的都是沈夫人的嫁妆。
张妈妈:“反正这药铺就是侯府的,这个管事不肯我从药铺里拿补品去给老夫人补身子,罪大恶极。你们赶紧把这个管事抓走!”
张勇无语,看向药铺掌柜,“你可有话要说?”
“当然有。”药铺掌柜掏出两张契书,“大家请看,这是药铺的契书,上头写的是我家夫人的名字,证明这药铺是我家夫人的私产。”
掌柜伸手,伙计递来两本厚厚的账本。
掌柜:“这账本上记得是这些年,侯府从药铺里拿的补品,全部没有付银子。”
张妈妈嘲笑:“夫人为了讨好我家老夫人和侯爷,拿补品去孝敬,还要记在侯府头上?呵呵,你当侯府是冤大头?”
围观的百姓开始议论。
“啧啧,这侯夫人不仅善妒恶毒,还锱铢必较,和这样的人打交道,要多留几个心眼,否则被算计了都不知道。”
张妈妈假惺惺地说:“我家夫人是商户女,商户为了利益不择手段。夫人没有受过好的教养,改不掉商户的劣根。”
掌柜扬声道:“停!是我没说清楚,这两本账本上,记的是侯府除我家夫人外的主子,来药铺里赊的账。我家夫人给侯府的药材,本就不会收银子,是以我没拿出来。既然你们想看,来人,抬出来。”
众人吃惊。
不过几本账本罢了,为何要抬?
等两个伙计抬着一口大箱子出来,众人才理解。
掌柜亲手打开盖子,里头竟摆了满满一箱子的账本。
有人疑惑:“这么多药材,就算是吃都吃不完,该不会造假的吧。”
掌柜解释:“除了给侯府外,还有给侯府的宗亲。还有一部分,是老夫人和侯爷点名要拿去送礼的。大家不信,尽管来看,上头都写清楚了用途。”
人群里,认得字的百姓走上去,看了起来。
越看,越气愤。
“老天爷啊,侯夫人贴补了侯府这么多药材,价值千金!侯府还不知餍足。”
“对呀,天底下能做到侯夫人这样的女子有几个?这侯府的刁奴,还引导我们去骂侯夫人?我们都被利用了!”
谴责声此起彼伏。
大冷天的,张妈妈出了一头的汗。
她想溜,却被官差拦住了,只能派个人赶紧去侯府报信。
月夫人说了会和侯爷为她兜底的,赶紧来救救她啊!
药铺对面,酒楼二楼临窗的雅间内。
沈雪盈和沈夫人在此,看着药铺门口的闹剧。
离得近,那些人说话的声音清清楚楚。
婵嬷嬷尤为愤怒,“这些年,夫人付出了精力和嫁妆,结果到头来,还要被倒打一耙。”
沈夫人按着心口。
心口闷闷的。
付出的心血,换来的是骂声,心里堵得慌。
她握住沈雪盈的手,“还好当年我听你的,记了账。否则,今日是有苦难言。”
当初,沈夫人对侯府是埋头付出。
在沈雪盈八岁那年,固执地要求之下,才吩咐下去,让各家的铺子都设立两种账本。
一种是沈夫人取了用在侯府身上的。
另一种是侯府各位主子去铺子上赊的账。
沈雪盈回握住她的手安慰:“母亲别太伤心,往后,就别养着侯府那群白眼狼了!”
沈夫人嗔道:“不许那么说,侯府再不好,也是你的靠山。侯府倒了,也会殃及到你。往后,我会谨慎些。”
沈雪盈懊恼。
只要自己在侯府一日,沈夫人就会心甘情愿地当侯府的血包,任由侯府趴在她身上吸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