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漫过青石板路时,陆昭将写着“悬壶济世”的白布挂在老槐树上。沈清晏支起药箱,铜铃随着晚风轻响,惊飞了檐角栖息的麻雀。这座名叫云溪的小镇弥漫着一股异样的死寂,街道上行人寥寥,偶尔路过的村民都裹着厚厚的衣物,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
“两位可是游方郎中?”佝偻着背的老妇人颤巍巍走来,头巾下露出的半张脸布满红斑,“我家小孙子发了半月高烧,求您救救他...”话音未落,远处传来铜锣声,几个穿着黑衣的壮汉举着木牌匆匆跑过,牌上“瘟疫横行,禁止入内”的字迹刺得人眼疼。
陆昭与沈清晏对视一眼,跟着老妇人拐进狭窄的巷子。屋内光线昏暗,土炕上躺着个五六岁的孩童,小脸烧得通红,脖颈处蔓延着诡异的紫纹。望气术下,一团团灰黑色瘴气正顺着孩子的毛孔钻入体内,与他在药田所见如出一辙。
“这不是寻常瘟疫。”陆昭取出银针在火上燎烤,“是有人故意投毒。”他指尖如飞,银针准确刺入孩子的曲池、合谷等穴位,又从药箱里翻出几味草药,“沈师弟,快去熬药,用三碗水煎成一碗。”
老妇人扑通跪地:“大夫,求求您救救我孙子...镇上己经死了十几口人,棺材铺的木板都不够用了...”她浑浊的眼睛里满是绝望,“那些黑衣人不让大夫进镇,说是什么...什么防疫...”
药香弥漫开来时,孩子突然剧烈咳嗽,吐出一大口黑痰。陆昭探了探他的额头,烧己经退了大半:“老人家,您去告诉街坊邻居,明日辰时到槐树下集合,我免费施药。”
次日清晨,老槐树下挤满了人。陆昭望着那些脸上带着红斑、咳个不停的村民,心中一阵绞痛。沈清晏架起几口大锅,将熬好的汤药分给众人。人群中突然传来骚动,几个黑衣人挥舞着棍棒冲来:“是谁在行医?不知道这是违反禁令吗?”
“禁令?”陆昭擦了擦溅在衣襟上的药汁,“眼看着百姓病死就是合理的?”他望气术发动,清晰看见为首的黑衣人袖口藏着的青铜碎片——与药田中的残片一模一样。
黑衣人首领冷笑一声:“哼,不知死活的东西!这瘟疫传染性极强,只有我们楚家的解药...”他的话被突然的呕吐声打断,一个刚喝完药的汉子首起腰,原本青紫的脸色己经恢复如常:“这药有用!我感觉好多了!”
人群顿时沸腾起来。陆昭趁机喊道:“大家的病根本不是瘟疫,是有人下毒!楚家的解药?不过是让你们慢性中毒的毒药!”他举起从黑衣人身上搜出的青铜碎片,“看看这个,和你们家中莫名其妙出现的东西是不是一样?”
骚动中,一声马嘶传来。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缓缓驶来,车帘掀开,露出那日山匪劫道时的神秘女子。她面纱轻扬,眼神在陆昭身上停留片刻:“陆大夫好大的胆子,竟敢质疑楚家?”
陆昭握紧腰间的银针:“人命关天,我只是做该做的事。倒是姑娘,楚家做的那些勾当,你当真一无所知?”他望气术全开,赫然发现女子周身缠绕着若有若无的黑气——与鬼医盟之人如出一辙。
女子轻笑一声,却未回答,只是挥了挥手。马车调转方向,渐渐消失在巷口。陆昭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心中愈发笃定:这座小镇的瘟疫,不过是楚家庞大阴谋的冰山一角。而他,绝不会坐视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