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生部的人来得很快,但面对防空洞里的情况却束手无策。
"必须维持零下二十度的低温,否则菌株会苏醒..."戴着厚镜片的细菌专家擦了擦额头的汗,"但容器己经开始出现裂纹,支撑不了多久了!"
小玉凑近玻璃容器。果然,容器表面爬满了蛛网般的细纹,中央的裂纹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延伸。
容器内的液体缓慢渗出,在接触到空气的瞬间凝结成冰晶,发出轻微的"咔咔"声。
"还能撑多久?"张主任急切地问。
专家摇摇头:"最多七十二小时。一旦完全破裂,里面的菌株会通过空气传播...后果不堪设想。"
高兴的脸色变得极其凝重。他掏出手机扫描容器,屏幕上的数据让他的眉头越皱越紧:"菌株活性在增强...它们在等待解冻。"
"有没有办法销毁?"小玉握紧了银簪,仿佛那能对抗无形的病菌。
"高温可以,但需要持续一千度以上焚烧半小时..."专家苦笑,"我们哪有这种设备?"
高兴突然转向小玉:"怀表!你父亲的怀表!"
小玉从贴身口袋取出怀表。在防空洞的低温下,铜制表壳上竟然浮现出淡蓝色的纹路——是一组化学方程式!
"果然如此!"高兴用手机拍下图案,"这是某种抗生素的分子式...你父亲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
"但光有分子式没用,"专家凑过来看,"我们需要具体的培养方法和..."
"在南京。"小玉突然说,"阿爸的保险箱里一定有详细资料!"
张主任立刻下令:"我这就安排人去南京!"
"来不及了。"高兴摇头,"火车要三天,还不算寻找保险箱的时间。必须飞过去。"
"飞机?"张主任苦笑,"整个边区只有两架老式运输机,还都在检修..."
小玉和高兴对视一眼,同时开口:"西安!"
西安有往返南京的民航飞机,但问题是——如何通过日军重重封锁?
……
窑洞里的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高兴趴在炕上,用铅笔在纸上抄写怀表上的方程式,时不时因伤口疼痛而停顿。小玉在一旁整理行装,将银簪、怀表和几块干粮塞进包袱。
"你留下。"高兴突然说。
小玉的手顿了一下:"什么?"
"我去南京,你留下。"高兴没有抬头,"你的伤还没好,而且..."
"而且什么?"小玉一把夺过他的铅笔,"而且我是女的?还是你觉得我没用?"
高兴终于抬起头,眼睛里满是挣扎:"小玉,这次太危险了。如果我有不测..."
"那我更要去!"小玉的声音陡然提高,"高兴,你听好了,你若牺牲,我绝不独活!"
这句话像惊雷一样炸响在窑洞里。高兴呆住了,手中的铅笔"啪"地掉在地上。小玉也愣住了,似乎没想到自己会脱口而出这样的话。
两人沉默地对视着,油灯的火苗在墙上投下摇曳的影子。最终,高兴轻叹一声,伸手握住小玉的手:"好...一起去。"
小玉紧绷的肩膀这才放松下来。她正要说话,窑洞的门突然被敲响。
"陈同志?"是刘秀兰的声音,"有个老同志找你,说是...说是你父亲的故人。"
小玉和高兴警觉地对视一眼。高兴悄悄将手机调到摄像模式,对准门口;小玉则把银簪别在顺手的位置,这才开口:"请进。"
门开了,一个佝偻着背的老者走进来。他穿着褪色的灰布军装,满脸皱纹,但一双眼睛却异常明亮。见到小玉,他颤抖着伸出手:"玉丫头...长这么大了..."
小玉后退半步:"您是?"
"097号。"老人轻声说,"和你父亲一样。"
小玉如遭雷击。097是她父亲在"茉莉"组织中的编号!
老人从怀中掏出一块怀表——和小玉的一模一样!"你父亲和我...是最后两个知道真相的人。"他咳嗽了几声,嘴角渗出一丝血迹,"'长春'不是一个人...是一个实验计划...用活人培养..."
他的话突然中断,身体剧烈抽搐起来。高兴一个箭步上前扶住他,却摸到一手黏腻——老人后心插着一根细如牛毛的钢针,针尾还残留着一小段茉莉花瓣!
"白世维...的同伙..."老人艰难地呼吸着,"南京...保险箱...密码是...你生日..."
他的头猛地垂下,再也没了气息。小玉跪倒在地,泪水模糊了视线。高兴轻轻掰开老人的手,掌心是一张微型地图——标注着从西安到南京的隐秘路线,以及一个南京银行的精确位置。
"当家的..."小玉的声音哽咽着,"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高兴看了看手机上的倒计时:【剩余时间:68小时32分】。他深吸一口气:"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