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管家走了过来。
“小姐,宫里传话说贵妃赏了药材......”
苏小荷没有抬头,却是觉得自己这浑水搅的是越来越浑了。
她以为可以置身事外,没想到自己倒是成了这事情的中心关键点。
“收入库房吧。”苏小荷撒了把鱼食,看水面的鱼食被争夺的涟漪搅碎,"告诉陈九,如若酒楼内有人病了,可以过来库房拿药。"
她下地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了库房。
她库房不算小,但是如今都要满了。
里面倒不是有自己多少东西,都是关于萧景翊的,全都是他送的,他还几乎把太医院给搬空了。
雨越下越大,苏小荷起身从风雨连廊出回到房间。
文茵连忙把窗子关上,生怕进了潮气。
苏小荷看着床铺上面的狼藉,她很少不叠被子,只是如今病了,还惹上这样的事情,心情难免有些低落。
“姑娘,难道看不出来七皇子对你有些不同。”
苏小荷坐下椅子上,熄灭的灯笼轻笑:"有什么不同呢?哪里有什么不同?是儿女情长?哪有什么儿女情长,不过都是执棋人的砝码。"
她这个人就是太清醒。
知道自己要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门房的过来禀告,说七皇子来了。
苏小荷扶额,文茵赶紧去收拾她的床铺。
等萧景翊进来的时候,屋内也收拾干净了。
“七殿下这么晚了,还在草民这寒舍有何贵干?”苏小荷现在开始打算和他划清界限,要不然有些事情是真的说不清了。
萧景翊倒是像是进自己家门了一样,坐在她的对面,自顾自的倒一杯茶水:“本王可以庇护你,烧了奏折,因为你说我们是朋友。”
苏小荷点头:“的确,我们是朋友。”
“朋友之间可以互相帮助,对吗?”萧景翊一步步的开始布局,给她下套。
苏小荷不假思索的点头:“没错。”
“本王缺个王妃,这点小忙你能帮吧?”
苏小荷刚要喝水,结果差点呛死,看向他,没病吧,什么叫这点小忙?当王妃,还是小忙?
“这个爱莫能助,草民很感激您为我做的一切,也知道这些无非都是流亡期间的朋友情谊。”她故意把朋友的字眼加重,就是想要撇清关系。
这些萧景翊又怎么能听不出来。
她一首想要和自己保持关系,保持距离,他善于权谋算计,又怎么能不知道呢。
萧景翊猛然扣住她手腕按在桌上:"你要码头本王给码头,要军粮本王得你当垫脚石,如今让你当个正妃——"
"然后困在金丝笼里当个哑巴傀儡?"苏小荷反手抽出自己的手腕:"就像当年平西王府的萱妃娘娘,被毒哑了锁在冷宫等死?"
萧景翊知道她害怕什么,担心什么,画本子和坊间说书的,哪个不是说皇家薄情。
"你若应了,明日本王就能去拆了平西王府的冷宫。"
"那民女便当个妾室。"她忽然话锋一转,知道和他硬对硬,肯定没有好果子吃,到时候他那点上头的情谊,恐怕也会荡然无存,"七皇子府的账房钥匙,可比凤印趁手。"
"啪——"
盛着茶水的琉璃盏在滚落在地上,萧景翊看着她,她就这么作践自己的真心吗?他从来都没有对任何一个女子动心过,只有她,也就只有她:"苏小荷,你真当本王的纵容没有底线?"
"民女只当是交易。"她将倒了的杯子扶正,"就像殿下明知我利用您扳倒漕帮,却故意让我胡作非为——"
“您切断了曹帮,其实是为了给太子下马威,我拿到码头和您共享利益,我们不过各取所需罢了。”
萧景翊胸口被憋着生疼。
能让他动怒的人,如今只有一个苏小荷。
他知道不能逼的太。
当时当流民的时候,她能为了自保,金蝉脱壳的逃走,如今也能为了躲避自己,所以不能逼的太紧。
眼前苏小荷没有在意的东西,或许他想要赌一把,就赌时间能让她心里多少有自己一点。
哪怕一点,他都会高兴的疯掉。
萧景翊是生气着离开她的院子,他今日是从正门进来的,但是却首接翻墙回到自己家的,倒是越来越顺腿了。
苏小荷今日故意说当小妾,也是权衡利弊下才说出口的。
因为盛京的权贵们的女眷,不能经商,更不能抛头露面,但是侍妾却可以,所以苏小荷就赌上他如果真的在意自己,就不会同意她当小妾。
更不会逼迫自己。
七皇子私宅内。
他坐在书房,看着栖梧苑最高的阁楼上,凌肖云数着皇子府熄灭的灯笼:"七爷这局棋,怕是连心尖血都押上了。"
萧景翊却陷入情绪中挣扎:"她要的是活路,我要的是执棋人——可惜这天下,容不得双王并立。"
凌肖云摇头,看来他这是陷进去了。
次日一早,紫宸殿的嬷嬷就守在苏小荷的房门口。
文茵愣住了,小姐这是怎么了,这小小的院子居然接二连三出现大人物,而今天愉贵妃居然召见自家小姐?
苏小荷的感冒倒是好了不少,不愧是太医院开的药,就是疗效好。
开门的时候吓了一跳,是一个长相略微凶巴巴的嬷嬷。
“苏姑娘,请吧。”
苏小荷心里面骂了萧景翊一万零八百遍,要不是他,她怎么可能卷入这明争暗斗之中,他想要娶了自己到是真的还是假的?
还是说想要让自己挡莫名其妙的桃花,其实是挡各个大臣的拉拢。
紫宸殿的鎏金地砖映着苏小荷月白襦裙的素影,愉贵妃的护甲叩在青玉案上,震得茶盏里浮着的薄荷叶打了个旋儿。
"民女苏小荷,叩见贵妃娘娘。"
清凌凌的嗓音荡开满室沉水香,愉贵妃掀睫的刹那,九尾凤钗的流苏堪堪扫过脸颊,这丫头的声音倒是好听,动作也是行云流水,丝毫没有任何的失了分寸。
"抬起头来。"
丹蔻染就的指尖倏地收紧。案下跪着的女子未施粉黛,左眼下的泪痣却艳得惊心,美的动魄。更刺眼的是那双眼,分明噙着笑,却像盛着镜湖最深处的寒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