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极殿鸱吻的长鸣声穿透九重宫阙时,顾明棠掌心的银扣突然迸出火星。她盯着龙印上亮起的姓名,指腹碾过银扣齿痕——那齿痕与沈知意腕间兵符严丝合缝,此刻正渗出银线,将九节鞭“顾家军”三字烫得发红。殿外传来甲叶碰撞声,老亲兵们推着空囚车冲进殿门,为首老兵独眼里映着鸱吻振翅的虚影,喉间突然爆出战号:“玄鸟归旗——”
“裴家余党在午门劫狱!”沈知意拔剑劈开殿内血玉残影,剑锋挑起的银杏叶突然燃成灰烬,灰烬里浮出的血字正是裴家祖坟地宫的机关图。他手腕翻转,兵符银芒射向顾明棠颈间,图腾凹槽里的“靖安”银簪突然发烫,簪头玄鸟振翅时,她看见护城河冰面下窜出黑影,甲叶上的狼首纹正被血玉咒力啃噬。
顾明瑶挥鞭卷住明薇腰间,鞭梢磷粉点燃她后颈的玄鸟吊坠,吊坠突然爆发出银光,将裴家祖坟地宫的青铜棺影像投在殿壁:“当年老将军送你们入沈家时,早用血玉刻了密诏——”话未毕,殿顶洞开的光雨里落下无数银钉,钉穿了密道石壁上蜿蜒的咒文。顾明棠瞥见明薇指尖的银线缠上“薇”字银簪,簪尖突然射出光束,将血玉龙印上的姓名逐个点亮。
“龙印在此,谁敢造次?”顾明棠握紧九节鞭,鞭身爆发出的强光震碎殿内残雪。她看见沈知意兵符纹路延伸至自己掌心,两人相握的刹那,龙印突然飞出双生玄鸟虚影,鸟喙啄向午门方向——那里正腾起黑烟,裴家将领们胸口未褪尽的玄鸟图腾在烟中扭曲,甲叶上的狼首纹竟渗出血玉残光。
老亲兵们突然齐刷刷跪地,独眼里滚出热泪:“小姐,当年雁门关埋的不是兵符——”话音被轰鸣截断,太极殿鸱吻兽爪下的龙印突然脱离石壁,悬在顾明棠头顶。她感觉锁骨处的图腾凹槽发烫,沈知意的断簪与血玉熔合处渗出银水,顺着九节鞭流向午门,鞭梢磷粉落地成火,烧穿的地砖下竟露出老将军的指骨刻痕:“以双匙昭雪,以军魂证道。”
“裴家咒术困锁军魂七年,今日该还了!”顾明瑶的鞭子缠上龙印,鞭身“顾家军”三字与龙印共鸣,震得整座京城嗡嗡作响。顾明棠看见明薇后颈的银线突然绷首,如弓弦般射向午门,玄鸟吊坠在半空化作战旗,旗面双生玄鸟绕龙图腾灼烧黑云,烧出的光雨里,雁门关外的旧部虚影正冲破血玉禁锢,他们甲叶上新生的狼首纹与玄鸟图腾重叠,化作实体撞开午门。
沈知意突然拽住顾明棠手腕,兵符银芒在她掌心织成蛛网:“看龙印——”顾明棠抬眼便见龙印上先帝密诏的虹光流转,密诏字迹如流水般淌过她眼底:“双生非血脉,乃血玉分剖之匙,合则魂归龙渊,分则咒锁人间。”银扣突然发烫,她听见父亲靖安侯的声音从龙印传来:“棠儿,展旗。”
九节鞭突然绷首如箭,鞭梢磷粉点燃龙印落下的银雨。顾明棠挥鞭甩向午门,鞭身爆发出的强光将裴家将领胸口的玄鸟图腾尽数震碎,露出底下用鲜血绣成的狼首战纹。她看见其中一个将领竟是当年诬陷顾家的御史,此刻甲叶上的咒文正化作黑蝶扑向自己,却被沈知意横剑劈开,剑锋挑住的黑蝶竟在光雨中褪成银杏叶,叶面上清晰地刻着“永徽七年冤案”的血字。
“玄鸟镇龙渊,双匙定乾坤!”老亲兵们齐声呐喊,推着囚车冲进午门。顾明棠注意到囚车底板的狼首甲片正在渗出银血,血珠汇成的“靖安”二字突然浮起金框,框住了裴家余党手中的玄铁链。她挥鞭击碎铁链的刹那,链节迸出的不是火星,而是旧部们解咒后的呐喊,那声音穿透宫墙,惊飞了太极殿鸱吻上的雪。
明薇突然惨呼一声跪倒在地,后颈的银线竟绷成弓弦,玄鸟吊坠化作利箭射向皇宫大殿。顾明棠看见箭尖穿透殿门,钉在金銮殿的龙椅上,吊坠渗出的银线在龙椅上织成密网,网住了御座后暗藏的血玉残片——残片上先帝密诏的最后一句终于显形:“顾家军魂非咒力所困,乃先帝以龙印相护,待双匙合璧,当以战旗昭雪。”
沈知意的兵符突然脱离手腕,化作银锁扣住血玉残片。顾明棠感觉颈间图腾猛地一松,嵌入凹槽的血玉残片竟飞至午门,悬在顾家军战旗顶端。战旗在晨风中猎猎作响,旗面用鲜血绣成的双生玄鸟图腾突然振翅,翅尖扫过之处,裴家余党的甲叶纷纷剥落,露出底下顾家军的狼首战纹。
“这是……老将军的狼首令!”独眼神兵突然痛哭流涕,指着战旗上的图腾,“当年雁门关被围,老将军用狼首令换我们生路,自己……”话未毕,战旗顶端的血玉突然爆发出强光,光中浮出老将军的影像,他手中攥着的兵符正插在界碑旁,碑下埋着的不是兵符,而是顾家军所有旧部的姓名牌,每个牌上都刻着玄鸟绕龙纹。
顾明棠摸向掌心的银扣,齿痕处渗出的银线突然织成战旗,旗面映着龙印上的姓名,每一个名字都在晨光中燃烧。她听见寒山寺的钟声变作战鼓,与九节鞭“顾家军”三字共鸣,震得皇宫琉璃瓦上的积雪簌簌掉落。沈知意突然将她护在身后,兵符化作的银锁在他掌心发烫,锁孔正对准金銮殿内的血玉残片。
“裴家己伏法,顾家军冤屈……”明薇的声音带着银线的震颤,她抬手抚过后颈的玄鸟吊坠,吊坠突然飞出万道银芒,将金銮殿内的密诏残片串联成卷,“先帝密诏在此,谁敢再言顾家谋逆?”银芒所过之处,裴家余党手中的兵器纷纷落地,他们看着战旗上的狼首纹,瞳孔里映出七年前雁门关的残雪。
顾明棠挥鞭卷起战旗,鞭梢磷粉落在龙印上,发出“咔嚓”轻响。她看见龙印缓缓沉入太极殿鸱吻,鸱吻兽眼突然亮起银火,鸣声传遍京城内外。护城河冰面彻底裂开,浮出的狼首战旗衔着最后一块血玉,玉上老将军的刻痕“永世不灭之印”正在发烫,与她颈间残留的图腾余温共鸣。
殿外传来万马奔腾之声,老亲兵们推着的囚车里,裴家将领们胸口的玄鸟图腾己完全褪成狼首,狼首嘴里衔着的正是熔合了龙印的血玉。顾明棠接住沈知意递来的“靖安”银簪,簪头玄鸟绕龙纹与血玉共鸣,突然从雁门关外引来漫天风雪。风雪中传来的不是战号,而是顾家军旧部解咒后的欢呼,他们的声音透过血玉传入她耳中,每一声都让九节鞭上的“顾家军”三字更亮一分。
玄鸟振翅的轰鸣里,顾明棠看见京城瓮城的箭楼上,狼首战旗在朝阳中猎猎作响。旗面上用鲜血绣成的双生玄鸟图腾正迎着光雨展翅,而太极殿鸱吻兽爪下的龙印,此刻正化作银线,将所有顾家军的姓名锁进史书——那不是帝王的图腾,而是用魂与血铸成的,永世不灭的昭雪之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