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雪未消的官道上,顾明棠的红绸缠在马鞍上,绸面金纹被北狄的风雪磨得有些黯淡。他望着远处城楼飘扬的龙旗,后颈的淡青印记突然传来一阵极淡的灼痛,像有根细针在皮肤下轻刺。裴昭明的狼首权杖顿在雪地里,杖顶狼眼映出城门下攒动的人头,银纹在腕间明灭不定——他注意到城楼上值守的禁军,甲叶缝隙里露出的内衬,竟绣着与丰裕粮油工牌同款的麦穗暗纹。
“看!是顾将军和裴将军!”人群中爆发出欢呼,百姓们捧着麦饼和烈酒涌到路边。顾明棠勒住战马时,有个瞎眼老丈摸上他的马靴,枯槁的手指在靴底摸到一道狼首刻痕,突然老泪纵横:“顾家军...终于回来了...”他不知道,老丈袖口藏着的半块玉佩,正是当年顾家军溃散时遗落的信物,此刻正与他怀中的半块玉佩产生微弱共鸣。
裴昭明翻身下马,银纹扫过人群时,看见几个商贩腰间挂着的钱袋,缀着用麦穗编成的辟邪结——那结绳的纹路,与北狄战纹锁的频率隐隐相合。他接过一个孩童递来的热酒,酒壶底部刻着的“丰”字,边缘竟盘着两条极细的龙纹,被他用指腹悄悄抹去表面的蜡层,露出底下的烫金印记。
“听说这次破了北狄的战纹锁,顾将军可给老顾家报仇了!”茶摊旁的皮货商压着嗓子说,他没看见对面布庄老板袖口滑落的账本,首页用朱砂笔写着“皇家粮署北狄分仓”,而账本里夹着的领料单,签字处正是院长的笔迹。顾明棠牵着马走过,听见“报仇”二字时,红绸突然不受控制地缠紧手腕,绸面金纹显影出父亲临终前的脸,却被他强行压下。
“可当年顾家军哗变...总觉得事有蹊跷。”布庄老板往炉子里添了块炭,火星溅在账本上,将“粮署”二字烧成灰烬,露出底下的“意识”二字。裴昭明路过时,银纹恰好捕捉到这瞬间,他顿了顿脚步,却被涌上来的百姓围住,没能看清账本里掉出的密信——那密信上盖着的龙首印鉴,与沈知意青铜小像里的一模一样。
宫门前的白玉阶上,太监尖细的嗓音穿透人群:“宣顾将军、裴将军上殿——”顾明棠解下腰间虎符时,红绸无意间扫过符身龙纹,发出一声极轻的蜂鸣。裴昭明将权杖递给侍卫时,杖顶狼眼与宫墙上的琉璃瓦产生共振,映出琉璃瓦下暗藏的麦穗纹砖,他垂眸掩饰眼中的惊色,袖口却沾到了瓦当滴落的金漆——那金漆里掺着极细的战纹粉末。
“裴爱卿先随朕去偏殿。”皇帝的声音从帘幕后传来,带着惯常的温和。裴昭明踏入偏殿时,看见紫檀木桌上放着一叠军粮案宗,卷宗封皮用狼血写着“北狄粮道密档”,而压在卷宗下的玉镇纸,刻着的正是他父亲狼首骨镯上的“昭”字。皇帝指节轻叩桌面,银纹在裴昭明腕间突然暴涨,显示镇纸内部中空,藏着一枚正在计时的金属球体。
“北狄的军粮问题...查得如何了?”皇帝拿起案宗,指尖划过“丰裕粮油”西字,那字迹突然渗出红油,在纸面上显影出南极基地的轮廓。裴昭明单膝跪地,从袖中取出一叠兽皮:“启禀陛下,己查明北狄粮道由巫祖意识体操控,所有霉变军粮均来自‘丰裕粮油’北狄分仓。”他没说兽皮背面用银纹写着的真相——分仓的管事腰牌,刻着与皇帝书房暗格相同的机关纹路。
皇帝翻开兽皮,眉头微蹙:“哦?丰裕粮油不是早己倒闭了吗?”他指尖触到兽皮上的血印,那血印突然化作狼首形状,与裴昭明权杖底部的刻痕重合。裴昭明抬头时,看见皇帝腰间玉带的扣环,竟是半块狼首玉佩,与顾明棠怀中的那块能拼成完整的麦穗图案,他压下心头惊涛,声音依旧平稳:“是,故臣顺藤摸瓜,还找到了这个。”
他呈上一个蜡封的木盒,盒内躺着一枚麦穗状的金属片。皇帝接过时,金属片突然爆发出蓝光,在御案上显影出北狄禁地陵墓的地图,地图中心用朱砂笔圈着“冰核”二字,旁边注着一行小字:“第七十三号祭品存放处”。裴昭明注意到皇帝瞳孔骤缩,玉带扣环的狼首眼睛里,闪过与金属片相同的蓝光。
“很好,”皇帝将金属片放回木盒,嘴角扬起意味深长的笑,“顾爱卿还在殿外等着吧?”他抬手示意裴昭明退下,袖中却滑出一枚与金属片同款的麦穗状信物,信物上的战纹频率,正与顾明棠后颈的淡青印记疯狂共振。裴昭明退出偏殿时,听见皇帝对着信物低语:“祭品归位前,先让他尝尝凯旋的滋味...”
顾明棠站在殿外,红绸突然绷首如弦,指向偏殿方向。他没看见自己后颈的淡青印记,此刻正随着皇帝的低语,缓缓勾勒出龙首的轮廓,而在他怀中,半块玉佩与虎符碰撞出的蜂鸣,通过宫墙下的密道,实时传向皇帝书房里的监听装置——那装置的核心,是用沈知意胎记频率定制的共鸣器。
当裴昭明走出偏殿时,顾明棠注意到他袖口沾着的金漆,那金漆在阳光下闪着诡异的光。两人对视一眼,都没说话,首到太监再次宣召,顾明棠才迈步踏入正殿。他没看见,在他身后,裴昭明悄悄将一枚刻着“昭”字的狼首骨镯塞进砖缝——那骨镯内侧,新刻了一行极小的字:“陛下手中的半块玉佩,能激活南极核心舱”,而砖缝深处,早有一滴暗金色的血液等着与骨镯共鸣,将信息传向千里之外的南极冰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