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对自己的前缀一定要加上‘天资出众’‘天赋异禀’‘慧根深厚’之类的词?”
聂弈说着话,有些忍俊不禁。
周岁稔傲娇的点点头,嘴角飞扬:“这可不是我说的,是他们夸的,我只是赞同他们的说法而己。”
人家夸她天才,她才不要谦虚的否认。
没错,她就是万中无一的天才。
天才又不影响她努力,相反,因为轻而易举的到达了目标,她更想看看自己努力的话,能到什么程度。
聂弈被周岁稔骄傲的模样逗笑了,“你这模样确实挺适合演反派角色。”
光从外表来看,岁岁就特别适合扮演那种一出生出站在别人无法企及的高度,什么都不用干就能碾压别人的存在,心性稍微不好一点的修士,见到周岁稔的修行速度,道心绝对会不稳。
偏偏岁岁不仅是天才,她还积极有干劲。
此刻周岁稔正在泡手。
是聂弈上次给她泡澡的那种草药,聂弈弄好后,周岁稔换了宽松的衣服,袖子高高卷起,将双手尽可能的伸入温热的药水中。
今天用手过度,为了避免明天僵硬到影响学习,周岁稔一回家就让聂弈给她弄药水泡。
周岁稔玩着水,和聂弈碎碎念:“今天下午,我和师父说了我不住在观里的事情,他同意了。”
周岁稔也知道自己今早的说辞漏洞很大,昨天于文瑞发现了她不在宿舍,其他人也可能发现她不在,与其长期冒着违反太清观的规矩,偷偷摸摸的回家,周岁稔选择首接向泉石申请走读。
毕竟知晓了玉牌的作用,在聂弈的帮助下,她每天回家只需要那么几分钟,有得选的情况下,她还是更想回家住。
让弟子住在太清观,只是因为太清观在青山市与隔壁云海市相交的郊区地带,周围人口比较稀疏,大部分弟子的家离太清观都很远,通勤不方便。
确定周岁稔往返不难后,泉石只是叮嘱她路上注意安全,还给她画了两道驱鬼符。
她到底是没有画出特级的驱鬼符,无法挡住鬼差。
周岁稔:“聂弈,做人间行走的工作风险很大吗?”
聂弈:“很大,做人间行走的修士,沾染阴气过多,容易招来阴物,普遍活不长,且神魂容易受损,尤其是神魂受损”
周岁稔不解:“这种高风险的工作,为什么会有修士做呢?”
她可是听说了,现有的十位人间行走中,有六位是人修。
聂弈:“可能是和地府立下契约,许了某种心愿,也可能是为了脱离轮回。”
“尤其是后者,这世间有一种规则,叫做十世成神,也就是说一个魂魄要是能在十世轮回中,每一世都为善积攒功德,便可立地成城隍一类的神,但据我所知,至今从未有生灵通过这条路成神。”
“而人间行走,虽然会早亡,但他们与地府立下了契约,转世之后能带有记忆,只要他们连续三世完间行走的任务,死后便会成为鬼差, 成了鬼差,继续修行,会成为地府判官,再往上,可以成为城隍、阎王等。”
“人间行走就像是一种赌博,高投注,高风险,也有几率带来高回报。”
也不知道精怪们干了什么,最近聂弈的手机总是弹出赌博的小广告,他误触了几次,把那些污染广告记住了。
周岁稔才知道原来不是死了就可以躺平了,依旧可以奋斗啊。
周岁稔:“那我做的事情与人间行走有什么区别?”
聂弈:“仅送鬼去往地府而言,区别可以说有,也可以说没有,人间行走做事积攒的阴德,你同样能积攒,他们面临的危险,对你来说很安全,但人间行走是与地府签订的灵魂契约,一旦签订,就必须为地府工作三世,这对于你而言是不需要的。”
药水凉了,周岁稔抽出手,指尖己经看不出伤痕了。
她提着桶到在白云庄外面的空地上,擦擦手后,拿出了经文和笔记。
她不是赌徒,也没有什么非要与地府交易的心愿,鬼差什么的,她也不想做。
她这一辈子都还没走完,没有考虑下辈子的想法,目前只想修行,人间行走什么的,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
周岁稔摊开道经,在笔记本上抄写十遍后,她甩甩发酸的手,换成泉石师父的手记,聂弈翻译,她写。
泉石师父给人的感觉是慈爱厚道,但他的字体很大气。
即便周岁稔不懂书法,也能看出一种杀伐果断的感觉。
泉石师父不善言语,但善文,这些心得手札记录了泉石下山后遇见的种种事迹。
写着写着,周岁稔听聂弈念出了别样意味。
她把她写的笔记翻到第一页,连贯的读,发现这似乎记录了一个极大的事件。
手札的开篇
——丙子年己亥月,奉师父令,带师弟、师妹下山,愿尽绵薄之力,以促大局,山、水师弟随我伏于西安,风师弟、林师妹少年气血,奔赴于前线……我与山、水师弟,共护张、杨兵谏……风、林师弟、师妹随……于西安汇合,事了,风师弟测出大劫,方位不定,我与师弟、师妹们各奔一方,就此别过,临行前,互定以秘术联系……
周岁稔对照着手札看她写出来的,一页一页的看,心中掀起了波澜。
她拿出手机查了一下,看着跳出来的事件,震惊到难以言喻。
泉石从他的个人视角,记录了那个大时代之下,整个民族的挣扎自救,即便是修士,在大势之下,也显得那么渺小。
鲜血、悲痛、哀鸣都被他随意带过,就连师父的死,都只有简短的一句“师父逝,不能回,面北跪拜,送师父魂归地府”,他反复写下关于天象测算的未来,不知道是在激励自己,还是在鼓励散布在各地,与他有同一想法的师弟师妹。
这是她第一次以个人视角看到历史,而她师父,竟然经历过那个年代。
第二天一早,周岁稔穿着道袍,气喘吁吁的往太清观跑。
昨晚她看手札看到太晚了,幸好有聂弈叫她起床,不然她今早就要睡过头了。
做完早课,于文瑞看着她的手:“好得那么快?”
周岁稔刚想说话,就听到他说:“那就不耽误明天洗碗了。”
周岁稔:“……”
新的一天,依旧是师父教导,大师兄忙碌,二师兄摆烂,周岁稔努力的一天。
找准节奏之后,周岁稔也习惯了这种日子,每天定时上下学。
在她学道的时候,聂弈偶尔卖卖菜,偶尔看看黄飞飞。
白云观里天天燃着岁岁做的香,黄飞飞好的速度变快了,估计要不了几天就能回到这副身体里,到时候他就能以他本来的样貌和岁岁见面了。
不过……岁岁对他的印象可能就只剩下黄飞飞了,还记得他本来的样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