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铃铛在我掌心跳动得近乎癫狂。
那些傀儡关节处的幽蓝纹章正在褪色,城主书房顺来的法器比想象中更有效——首到螳螂刀臂擦着我耳廓掠过,带起的热浪几乎燎焦鬓发。
"三秒。"曹悦的声音从时空旋涡中心传来,她脚下沸腾的青铜纹路己经蔓延到树干上。
我借着破妄之眼强行撑开的视野,看清每个傀儡胸前的冠冕虚影都在震颤——就像被磁铁排斥的指南针。
变异傀儡群发出金属摩擦的哀鸣。
最前排的蜘蛛形傀儡突然裂开腹腔,上百根带倒刺的青铜链激射而出。
我蹬着雷击木横枝凌空翻越,那些链条在身后织成荆棘铁网,碎木屑像下雪似的簌簌飘落。
"两秒。"这次曹悦的尾音在发颤。
时空旋涡边缘开始浮现甲骨文似的符咒,那些悬浮的算筹正在疯狂重组排列。
我反手将青铜铃铛抛向半空,金属震颤的余波让最近的三具傀儡踉跄着撞在一起。
破妄之眼的血色越来越浓。
我甚至能看见时空旋涡里漂浮的青铜碎片——那是之前被吞噬的傀儡残骸。
当螳螂刀臂再次劈来时,我故意用左肩迎上刀刃。
剧痛炸开的瞬间,藏在袖中的城主印信精准卡进傀儡下颌的机关槽。
"一秒!"曹悦的厉喝里混着金属蜂鸣。
所有傀儡突然集体转向时空旋涡,它们胸口的冠冕虚影正被符咒牵引着剥离。
我趁机踩着傀儡肩甲腾跃,青铜铃铛突然发出濒临崩裂的脆响。
时空旋涡的吸力骤然增强。
那些悬浮的算筹突然具象成青铜锁链,将最外围的傀儡拽得离地而起。
我借着破妄之眼最后一丝清明,看清旋涡中心的能量轨迹在呈螺旋状坍缩——那是曹悦给我预留的安全通道。
当最后两具傀儡的刀臂交叉封死退路时,我摸出怀里染血的绷带甩向树梢。
浸透灵血的布料遇风即燃,爆开的火星让傀儡动作迟滞了半拍。
时空旋涡的引力波纹恰好在此时掠过,我蜷身从两道刀锋的夹角滚进能量轨迹的缝隙。
身后传来青铜崩裂的轰鸣。
那些被卷入漩涡的傀儡正在符咒中解体,幽蓝纹章化作光点消散前,我注意到每个冠冕虚影里都藏着半枚眼熟的图腾——和城主书房暗格里那卷帛书上的印记如出一辙。
曹悦接住坠落的青铜铃铛时,法器表面己经布满蛛网状的裂痕。"你的眼睛..."她皱眉盯着我仍在渗血的左眼。
我刚要开口,突然发现那些被旋涡吞噬的傀儡残骸正在地面投射出诡异的影子——本该消失的冠冕虚影,此刻正在影子里缓缓重组。
左眼灼烧般的刺痛让呼吸都带着血腥味。
我撑着膝盖起身,指腹蹭过眼角渗出的血珠,那些在地面蠕动的冠冕虚影突然扭曲成螺旋状光斑。
破妄之眼不受控制地颤动,视网膜上烙着半截青铜塔的虚影——塔尖刺入血月,檐角挂满正在融化的冰凌。
"别碰!"曹悦拽住我伸向影子的手腕。
她掌心的青铜铃铛碎片簌簌掉落,在触及影子的瞬间化作青烟消散,"这些是时空乱流折射的残像。"
我甩了甩昏沉的脑袋,破妄之眼捕捉到曹悦颈侧浮现的青铜纹路。
那些原本蛰伏在时空之匙周围的甲骨文正在重组,像无数只爬行的蚂蚁。"你锁骨下面......"
曹悦扯开染血的衣领,时空之匙的青铜纹章正在渗出血珠。
当血珠滴落在残影上,本该虚无的冠冕虚影突然发出齿轮转动的咔嗒声。
我们同时后撤三步,看着那些影子拼凑出完整的图腾——与城主暗格帛书上的印记重叠成三只交错的青铜轮盘。
"东南方。"我按住突突跳动的太阳穴,破妄之眼残留的影像里,血月始终悬在青铜塔的同一方位,"八十里外有座被冰封的......"
剧痛突然撕裂神经。
破碎的画面在颅内炸开:曹悦的时空之匙插进青铜轮盘中央,冰层裂痕里涌出粘稠的黑雾,无数双苍白的手从塔窗伸出。
冷汗浸透的后背撞上树干,我听见自己牙齿打颤的声响。
曹悦将半块玉珏拍在我渗血的左眼上。
清凉感顺着血管蔓延,暂时压住了沸腾的灼痛。"你看见的轮盘图腾,"她指尖沾着从我眼角抹去的血,在地面画出残缺的星轨,"是初代时空使徒的命盘。"
风突然静止了。
玉珏表面的温度急剧下降,在我们脚边凝出霜花。
曹悦腰间的时空之匙自动悬浮,青铜匙柄浮现出与地面残影完全相同的轮盘图腾。
当第三个轮盘咬合的瞬间,东南方的天空闪过转瞬即逝的青铜色闪电。
"黎明前出发。"曹悦收起时空之匙时,青铜纹章己经蔓延到耳后。
她将城主书房顺来的帛书残页抛给我,那些焦黄的帛片在月光下显露出隐藏的路线——蜿蜒的墨迹指向闪电消逝的方向。
我着帛片上凹凸的暗纹,突然想起傀儡胸前的冠冕虚影。
当玉珏的凉意彻底消退时,左眼突然传来针扎般的刺痛。
这次看清了——曹悦时空之匙投射的阴影里,半截青铜塔正在缓慢旋转,塔底压着具被锁链贯穿的骸骨。
夜枭的啼叫撕破死寂。
曹悦正在整理绷带的手顿了顿,时空之匙突然发出类似编钟的嗡鸣。
我们同时望向东南方,第二道青铜闪电划过的位置,隐约浮现出塔楼轮廓的虚影。
但当我们眨眼时,那里只剩血月孤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