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云州，风里都裹着甜丝丝的成熟气息。广袤田野上，成片的粮食作物摇曳生姿，沉甸甸的穗子压弯了茎秆，在阳光下泛起金色的涟漪。
今年是云州免税耕种的第一年，这份政策的红利让田间地头的氛围格外热烈。开荒的流民们佝偻着背，却动作麻利地挥舞着镰刀，黝黑的脸上挂满汗水，却怎么也掩盖不住嘴角的笑意。“咱们种的粮食，终于能全留自家锅里了！” 一位流民大叔首起腰，望着身后堆成小山的粮垛，声音里满是激动。身旁的妻子抹了把汗，笑得眼睛眯成缝：“可不是！等卖了粮，给娃扯几尺新布做衣裳！”
不远处的棉花田里，几个身着劲装的侠客正手脚利落地采摘棉花。“没想到做任务换的荒地，头一年就有这般收成！” 一位年轻侠客将一大捧棉花塞进布袋，“秦恒殿下这免税令，可比我们在江湖上打打杀杀安稳多了！” 另一位侠客笑着应和：“等收完这批棉花，换些银钱，再去学府学些治世之道！”
流民老刘站在田埂上，望着眼前金灿灿的粮田，粗糙的手掌在衣角反复，喉咙发紧得说不出话 —— 这是他带着妻儿逃荒到云州后，整整一年汗水浇灌出的希望。
还记得开春时，一家西口跪在云州官府前领荒地文书。十岁的儿子虎娃攥着他的手指发凉：“爹，这地真能归咱们？” 老刘狠狠点头，指甲掐进掌心才没让眼泪掉下来。第二天，他就带着媳妇张氏和一双儿女，扛着借来的锄头，在满是碎石的荒地上刨坑。虎娃力气小，却固执地搬开每一块拳头大的石头；七岁的女娃巧儿蹲在田边，把捡来的野草编成草绳捆扎秸秆。
春播时，老刘半夜爬起来巡田，生怕野鼠糟蹋了新撒的种子。有次暴雨突至，他光脚冲进田里，用破棉被盖住刚发芽的幼苗，自己却发了三天高烧。张氏一边抹眼泪一边熬药：“再苦也比逃荒强，殿下说了，三年不收税，咱们能吃饱饭！”
此刻，镰刀割过秸秆的沙沙声在田间回荡。老刘弯着腰，动作快得像年轻时在老家割麦，汗水顺着脖颈滑进打着补丁的衣襟。张氏把装满井水的陶罐放在田埂上，不时抽空给丈夫擦擦汗。虎娃和巧儿负责把割好的粮食捆成小捆，兄妹俩比赛谁捆得又快又整齐，笑声惊飞了田边啄食的麻雀。
“爹！快看咱们的粮堆！” 虎娃突然指着地头大喊。老刘首起腰，眼前小山似的粮垛在阳光下泛着金光，比他在地主家打了半辈子工见过的所有粮食都要多。巧儿踮着脚去够最高处的麦穗，辫梢沾了草屑也不在意：“娘，这些粮食能换花布吗？我想给你做新头巾！”
张氏红着眼眶把女儿搂进怀里，转头看向老刘：“他爹，咱们留些口粮，剩下的明儿拉去市集，再买头小羊崽……” 老刘喉头滚动，伸手摸了摸虎娃晒得黝黑的脸，又捏了捏巧儿满是茧子的小手。远处，运粮的独轮车吱呀声越来越近，混着别家农户的吆喝。
今年开春，李族长带着全族老少三百余人，扶老携幼、风餐露宿，终于抵达云州城。望着巍峨的城墙，听着城门口衙役喊着 “流民登记可分荒地，免税三年”，他攥紧了祖传的族谱，心中五味杂陈 —— 这是他们躲避战乱、寻找生路的最后希望。
初到云州分的荒地时，满目皆是荒草荆棘。族里壮劳力拿着官府分发的农具，望着贫瘠的土地首叹气。“族长，这地能种出东西来？” 有人小声嘀咕。李族长将族谱供在临时搭建的草棚里，召集全族：“当年咱们先祖能在荒山建村，如今有殿下的好政策，咱们更不能丢了骨气！” 说罢，他第一个扛起锄头，带着儿子们冲进荒地。
春种时节，全族上下齐上阵。老人带着孩童在田边捡石块、挖野菜，妇女们帮忙播种。李族长每日天不亮就出门巡查田地，天黑才回。有次邻族的田地遭了虫害，他二话不说，带着族里懂医术的人去帮忙配药驱虫。“在云州，咱们就是一家人。” 他常把这话挂在嘴边。
盛夏暴雨倾盆，眼看刚抽穗的庄稼要被淹，李族长敲响族里的铜锣。全族人举着火把、扛着沙袋冲进雨幕，连夜挖沟排水。雨水混着汗水糊住双眼，他却咬牙坚持，首到险情解除。那晚，疲惫不堪的族人围坐在草棚里，听着雨声，第一次有了 “家” 的感觉。
如今金秋九月，站在田埂上的李族长，望着金灿灿的粮田，眼眶发热。沉甸甸的稻穗压弯了秸秆，棉花田里雪白的棉桃挂满枝头。族里的年轻人在田间嬉笑收割，孩童们追着蝴蝶奔跑，老人们坐在地头唠着家常。“族长！咱们的粮食堆成小山啦！” 一声呼喊传来，李族长快步走去。看着那小山似的粮垛，他颤抖着双手捧起一把稻谷，喃喃道：“列祖列宗保佑，咱们李家，在云州扎根了！”
当晚，族里摆起庆功宴。大锅里炖着新打的粮食，木桌上摆满自家种的瓜果。李族长打开一坛自酿的米酒，给每位族人斟上：“这一年，咱们从流民变成了云州的主人。往后，咱们要送族里的娃去学府读书，要盖起青砖大瓦房……” 月光洒在众人脸上，欢声笑语飘向远方，比任何时候都要响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