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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极殿,早朝。
“陛下!臣有本奏!”
魏征一步踏出班列,声如洪钟,瞬间压下了殿内所有杂音。
“哦?魏卿何事?”
李世民高坐龙椅,明知故问。
“臣!弹劾万年县丞郑德!”
魏征声音陡然拔高,字字如刀,响彻大殿,“其罪有三!”
“罪一:仗势欺民,强抢民女!每逢庙会,纵容衙役当街掳掠妙龄女子,充作私妾,不从者鞭笞致死,致数名烈女含恨悬梁!”
“罪二:贪赃枉法,鱼肉灾民!侵吞朝廷赈灾粟米,掺沙售予灾民,却将精粮贱卖胡商,中饱私囊!”
“罪三:巧取豪夺,霸占民田!伪造地契,假借‘朝廷屯田’之名,强夺长安东郊良田三十顷,逼得百户农家流离失所,家破人亡!”
每一条罪状念出,都像一记重锤砸在殿内。
群臣哗然,目光齐刷刷投向礼部侍郎郑明远——荥阳郑氏在长安的代言人!
郑明远脸色剧变,慌忙出列:“陛下!魏大人血口喷人!郑德一向勤勉...”
“住口!”
李世民猛地一拍御案,龙威爆发,震得整个大殿嗡嗡作响!他根本不给郑明远狡辩的机会,目光如电射向魏征:“魏卿!证据何在?!”
“人证物证俱在!请陛下御览!”
魏征早有准备,高举一叠厚厚的诉状和证词。
李世民快速翻阅,脸色越来越沉,如同暴风雨前的乌云。
他猛地抬头,冰冷的目光钉在汗如雨下的郑明远身上:“郑卿!这就是你口中的‘勤勉忠良’?!好一个‘荥阳郑氏’的家风!”
“陛下息怒!郑德或有失察...”郑明远噗通跪倒,还想挣扎。
“失察?”
李世民怒极反笑,声震屋瓦,“这等丧尽天良、罄竹难书的恶行,你管叫失察?朕看你们是觉得朕的刀不够快!刑部!依律,该当何罪?!”
刑部尚书李靖踏出,声音铿锵如铁:“启禀陛下!数罪并罚,罪无可赦!按《唐律疏议》,当——斩立决!以儆效尤!”
“准!”
李世民斩钉截铁,吐出冰冷的裁决,“即刻拿下郑德,朕要让天下人都看看,敢动朕...朕的子民,是什么下场!”
“陛下圣明!”百官齐声山呼。
郑明远面如死灰,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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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年县衙内。
郑德还做着靠献上“制冰秘方”飞黄腾达的美梦,盘算着主家会赏他什么官做。
“砰!”公廨大门被一脚踹开!
张阿难带着一队杀气腾腾的玄甲禁军,如狼似虎般冲入!
“你...你们干什么?!本官是万年县丞!放肆!”
郑德惊骇欲绝,色厉内荏地尖叫。
“万年县丞?”
张阿难面无表情,声音像从九幽传来,“奉旨,捉拿死囚郑德!拿下!”
“死囚?!不!不可能!我要见陛下!我是郑家的人!你们敢动我?”郑德拼命挣扎。
张阿难眼神冰冷如刀锋,凑近他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见陛下?黄泉路上,慢慢想吧!拖走!”
玄甲军如拖死狗般将屎尿齐流、嚎哭不止的郑德拖出县衙,消失在浓重的夜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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荥阳,郑氏大宅,书房。
檀香袅袅。家主郑元璹正凝神提笔,临摹《郑文公碑》,笔下行云流水:“德业昭彰,风范永存。”长子郑承宗垂手侍立。
“郑德...死了?”
郑元璹写完最后一笔,才缓缓放下紫毫,指尖着腰间温润的玉组佩,语气平淡得听不出情绪。
“是。”
郑承宗面色凝重,“早朝之上,魏征突然发难,证据确凿!李二...当场下旨,斩立决!”
郑元璹走到窗边,望着沉沉夜色,眼中阴霾翻涌:“蠢货!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死了干净!李世民这是在敲打我们郑家。”
“父亲,那我们...”郑承宗有些不安。
郑元璹转身,看着儿子眼中的一丝慌乱,心底掠过一丝失望。这点风浪就沉不住气,如何执掌偌大郑家?
“慌什么?”
郑元璹声音陡然转冷,带着世家百年沉淀的傲慢,“就算李世民知道是我们指使,他又能如何?动我荥阳郑氏?他敢吗?!”
他盯着郑承宗,一字一句:“承宗,记住!郑家屹立数百年,靠的不是帝王的恩宠,而是扎在天下士林和土地里的根!他李世民?不过是个关陇出来的兵头子!离了我们,他的龙椅坐得稳吗?五姓七望同气连枝,他动一家,就是与天下世家为敌!”
看着儿子若有所思,郑元璹语气稍缓:“你二叔在长安,过几便启程,去长安待一段日子,也去你二叔那里走动走动,多听,多看,少说。”
“是,父亲。”郑承宗躬身。
郑元璹坐回书案,提笔快速写下一封信,语气不容置疑:“把这信,八百里加急,送去长安。告诉他,承宗不日抵达,让他务必...‘照看’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