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铁锈城的低语与未燃之火**
离开了化为废墟的碧湖洲，空气中似乎还弥漫着城堡崩塌的尘埃和未散的血腥味。我跟在白狐一行人的身后，脚步沉重。回头望去，那片曾经热闹的城镇只剩下一片狰狞的残骸轮廓，在夕阳的余晖下显得格外凄凉。钧瓷走在我身边，时不时好奇地打量着我，她的眼神清澈，带着一种未经世事的纯真，与这片战火纷飞的大地格格不入。
“别担心啦，无。”她似乎看穿了我的不安，声音轻快得像林间跳跃的小鹿，“跟着白狐大哥，你会看到更广阔的世界！比那个小城堡大多了！”
我勉强扯了扯嘴角，算是回应。广阔的世界？我此刻只想找到那个消失的朋友，确认他是否在那场灾难中幸存。白狐的承诺——“为了世界和平，终止战争”——听起来宏大而遥远，远不如朋友的一个笑容实在。但钧瓷说得对，没有力量，在这片觉醒后变得狂暴的地球上，我连自己都保护不了，遑论寻找和保护他人。
我们沿着一条被废弃己久、长满顽强杂草的旧公路前进。夕阳沉入地平线，只留下天际一抹暗红，如同干涸的血迹。古殿走在队伍最前方，黑色的衣袂在渐起的晚风中猎猎作响，她沉默得如同一块寒冰，只有锐利的眼神扫视着周围荒芜的平原和远处影影绰绰的、坍塌过半的建筑轮廓。白狐则显得相对放松，那杆夺命的金枪被他随意地扛在肩上，枪尖在暮色中偶尔反射出一点冷光。
“我们这是去哪？”我终于忍不住问道，声音在空旷的荒野里显得有些突兀。
“铁锈城。”回答我的是白狐，他没有回头，声音平稳，“一个被遗忘的工业废墟，也是‘灰烬之手’最近活动的据点之一。我们需要补给，也需要……听听风里带来的消息。”
“灰烬之手？”我重复着这个陌生的名字。
“一群掠夺者，”钧瓷皱了皱小巧的鼻子，语气带着厌恶，“他们像蝗虫一样，哪里还有一点资源就扑向哪里，烧杀抢掠，只为了他们那个疯子头目收集太阳石碎片。”
太阳石碎片……这个引发一切灾祸与力量之源的词汇再次刺痛了我的神经。地球的“觉醒”，能力的涌现，无休止的战争，都源于它。
夜色彻底笼罩大地时，我们抵达了铁锈城。与其说是城，不如说是一座巨大钢铁坟墓的遗迹。扭曲生锈的金属骨架刺向昏暗的天空，废弃的管道如同巨蟒的尸骸盘踞在地面，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铁锈和机油腐败的味道。这里几乎没有灯火，只有风声在废墟间穿梭，发出呜咽般的呼啸。
白狐打了个手势，队伍无声地散开，如同融入阴影的猎豹。古殿的身影轻盈地跃上一根倾斜的钢梁，居高临下地俯瞰。钧瓷则拉着我，躲进一处半塌的混凝土涵洞里。
“别出声，看。”她低声说，眼中闪烁着兴奋和紧张的光芒。
没过多久，一阵喧闹声从远处传来。几个衣衫褴褛、面目凶狠的人影，簇拥着一个身材异常高大、半边脸覆盖着狰狞金属面具的男人，出现在一片相对开阔的废料场上。他们点起了篝火，火上烤着不知名的兽肉，酒瓶在粗鲁的笑骂声中传递。
“看，那个戴面具的就是‘铁颚’，灰烬之手在铁锈城的头目。”钧瓷在我耳边用气声说道，“他好像……在炫耀什么？”
只见那个叫铁颚的男人，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即使在昏暗的火光下，我也能辨认出——那是一块不规则的、散发着微弱橙红色光芒的晶体碎片，只有指甲盖大小，但其中蕴含的能量波动，即使隔着这么远，也让我皮肤感到一阵莫名的悸动。
太阳石碎片！
“妈的，碧湖洲那帮蠢货，守着那么大块太阳石原矿，结果被一个水球和一个拿金枪的给端了！哈哈！”铁颚的声音沙哑刺耳，充满了幸灾乐祸，“不过也好，他们打生打死，倒便宜了我们！这块碎片，就是老子趁乱从城堡废墟里扒拉出来的！飞鱼那蠢货，死得好！”
碧湖洲！城堡废墟！我的心猛地一沉，拳头不自觉地攥紧。朋友……他当时在城堡附近吗？他……
“呵，碧湖洲的太阳石矿位置暴露了，现在那里就是个火药桶。”铁颚旁边一个瘦高的男人灌了口酒，“听说‘光耀会’的人也盯上了，他们可不像飞鱼那么好说话。”
“管他呢！”铁颚把碎片小心收好，粗声吼道，“谁抢到就是谁的！有了这玩意儿，老子迟早也能……”
他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一道身影，如同撕裂夜幕的黑色闪电，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废料场的边缘。是古殿。晚风吹起她黑色的长发，她站在那里，仿佛亘古存在的冰山。
“谁？！”灰烬之手的人惊跳起来，纷纷抄起手边的锈铁管、砍刀。
铁颚眯起金属面具下的独眼，看清来人后，发出一声狞笑：“哟，哪来的小妞？胆子不小啊，敢一个人……”
他话音未落，古殿只是抬起了右手，对着他们，五指微微张开。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甚至没有明显的风压。但就在她手指张开的瞬间，围绕着篝火的那片区域，空气仿佛凝固了。紧接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绝对的力量凭空而生！那堆熊熊燃烧的篝火，像被一只无形巨手猛地攥住，火焰瞬间被压缩、扭曲，然后“噗”地一声，彻底熄灭，连一丝火星都没剩下。同时，灰烬之手的那些人，包括铁颚在内，如同被无形的攻城锤正面轰中，连惨叫都只发出半声，就毫无反抗之力地被狠狠拍飞出去，重重撞在生锈的金属墙壁和废弃的机器残骸上，骨头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铁颚手中的酒瓶脱手飞出，摔在地上粉碎。
一切发生得太快，太安静。上一秒还是喧嚣的篝火宴席，下一秒只剩下死寂和散落一地、生死不知的躯体。
古殿面无表情，仿佛只是掸去了衣角的一点灰尘。她缓步走向昏迷的铁颚，俯身，轻易地将他怀里的太阳石碎片取了出来。那微弱的橙红光芒，在她白皙的指尖显得格外妖异。
白狐和其他人这时才从阴影中走出。钧瓷拉着我跑过去，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古殿手里的碎片：“古殿姐姐好厉害！一下子就解决了！”
白狐走到古殿身边，看了一眼碎片，没有接，只是淡淡地说：“处理掉。” 他的目光扫过地上横七竖八的人影，眼神中没有丝毫波澜，仿佛在看一堆无用的垃圾。
“走吧，这里没价值了。”白狐转身。
“等等！”我脱口而出，指向铁颚，“他刚才提到碧湖洲……提到有人趁乱在废墟里找东西……也许……也许他知道些什么？关于当时在城堡附近的人？”
白狐停下脚步，回头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地上昏迷的铁颚，似乎考虑了一下。他示意了一下队伍里一个沉默寡言、身形壮硕的汉子。那汉子点点头，走到铁颚身边，像拎小鸡一样把他提了起来，粗糙的大手按在铁颚的额头上。
片刻，壮汉松开手，铁颚的身体软软倒下。壮汉回到白狐身边，低声汇报：“混乱，碎片，逃跑的人群……没有特定人物的清晰记忆。他当时只顾着在倒塌的城墙根下翻找值钱东西和石头碎片。”他顿了顿，补充道，“不过，他混乱的记忆碎片里，似乎有听到别人喊……‘往翡翠城那边跑了’？很模糊，不能确定。”
翡翠城！一个新的地名！这是我离开碧湖洲后，得到的关于朋友去向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线索！虽然模糊，却像黑暗中的一点微光。我的心剧烈地跳动起来。
白狐若有所思：“翡翠城……在‘绿洲同盟’的控制区边缘。有意思。”他看向我，“这消息对你有用？”
我用力点头，眼中燃起希望：“是的！我朋友很可能去了那里！或者有人看到他往那边去了！”
“很好。”白狐嘴角似乎勾起一丝难以察觉的弧度，“那我们的下一个目标，就顺路去翡翠城看看。”他扛起金枪，迈步向前，“不过记住，无，我们的主要任务是寻找并阻止那些妄图利用太阳石掀起更大战火的人。你的朋友是顺带。别让个人情感干扰了判断，在这片土地上，犹豫和软弱会要了你的命。”
队伍再次启程，离开了弥漫着血腥和铁锈味的废料场，将昏迷的暴徒和废墟抛在身后。我紧紧跟着，心中五味杂陈。古殿展现的力量令人震撼也令人恐惧，白狐的冷酷和目的性让我感到压力，钧瓷的天真又让我有一丝慰藉。而“翡翠城”这个名字，则成了我心中新的锚点。
夜色更深了。我们在铁锈城更深处的一处相对完好的大型厂房里落脚。古殿在入口处布下了无形的风之警戒。钧瓷从她那个看起来不大的背包里掏出一些干粮分给大家，然后靠着一根冰冷的钢柱坐下，掏出一本破旧的、封面模糊不清的书，借着从破屋顶缝隙漏下的微弱月光，认真地翻看起来，嘴里还念念有词。
我坐在她对面，篝火的光芒跳跃着，映照着每个人沉默或沉思的脸。白狐用一块布仔细擦拭着他那杆金枪的枪尖，动作专注而温柔，仿佛在对待情人。古殿闭目养神，但周身似乎有微弱的气流在旋转。那个能读取记忆的壮汉在警戒。
“钧瓷，”我忍不住低声问，“你看的是什么书？”
她抬起头，大眼睛在火光下闪闪发亮：“一本很老很老的书啦！讲的是……嗯……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好像也有提到星星和石头什么的，不过好多字都磨掉了，看得不太懂。我觉得很有意思！”她把书朝我晃了晃，封面上确实只能辨认出几个残缺的象形文字，古老得不可思议。远古之书？我的脑海里闪过第一章里提到的那本“无法考察”的书。
就在这时，闭目养神的古殿突然睁开了眼睛，锐利的目光穿透厂房内的昏暗，首首地投向外面无边的黑夜。她周身的微弱气流瞬间变得急促起来。
“有人来了。”她的声音冰冷而清晰，“很多。带着……恶意。”
几乎同时，白狐擦枪的动作也停了下来。他缓缓站起身，金枪在手中挽了一个漂亮的枪花，枪尖斜指地面，一股无形的锐气开始在他身上凝聚。他脸上那丝若有若无的轻松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如同出鞘利刃般的战意。
“反应不慢。”白狐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金属摩擦般的质感，“看来碧湖洲的尾巴，或者‘灰烬之手’背后的主子，追上来了。准备战斗吧，朋友们。看来今晚，没法安生了。”
他侧过头，目光扫过我，那眼神深邃得如同寒潭：“无，想保护你想保护的人，现在就是机会。看看这世界真正的残酷，然后……决定你的火，要不要燃起来。”
我的心猛地揪紧，恐惧和一种奇异的兴奋感交织着涌上来。我下意识地摸向腰间，却只摸到冰冷的金属管（可能是之前捡的防身铁棍）和粗糙的衣料。厂房外，风声似乎变了调，隐约传来了密集而压抑的脚步声，如同潮水般从西面八方涌来，将我们所在的孤岛包围。黑暗中，无数双不怀好意的眼睛，似乎正在缓缓亮起。
篝火噼啪作响，爆出几点火星，映照着每个人凝重而戒备的脸庞。一场突如其来的遭遇战，在铁锈城的死寂废墟中，一触即发。而我的选择，才刚刚开始。
那个太阳石也在我手中，是他给我的，可是怎么用太阳石我还不知道，不管了吃了在说，一会战争，这是我唯一的保命的手段了，我吃下后好像有一股力量在我身体里，好像能感觉到是大地的力量，身体好像有用不完的力量和力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