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宾利在别墅前急刹,轮胎与地面摩擦出刺耳声响。
谢砚辞扯松领带,推开车门时,左臂传来的刺痛让他眉峰狠狠一蹙。
绷带早己被鲜血浸透,暗红的血渍在夜色中泛着诡异的光,每动一下,伤口就像有把钝刀在来回切割。
他想起在来的路上,王秘书汇报着李氏集团的决绝态度,而自己满脑子都是苏棠与沈墨寒的那张照片,愤怒与疼痛交织,几乎让他握不住手机。
穿过长廊时,水晶吊灯的光刺得他眼眶生疼,镜片后的目光冷得能结出冰碴。
书房门虚掩着,苏棠的声音混着薰衣草香飘出来,像根细针,扎进他本就千疮百孔的心脏。
他抬手扶住门框,西装下的绷带蹭过木质纹路,又渗出些血来,洇湿了衬衫。
“解释。” 他靠在门边,墨色西装裹着他清瘦的身躯。
他扬了扬手机,屏幕上苏棠与沈墨寒的合影在廊灯下明明灭灭 —— 沈墨寒的指尖擦过她耳际,而她侧着脸,嘴角扬起的弧度在谢砚辞眼中扭曲成最锋利的刀。
“阿辞,你的伤口!” 苏棠的惊呼打断了剑拔弩张的气氛。
她这才注意到谢砚辞绷带上不断渗出的鲜血,以及他因疼痛而微微发白的脸色。
不等谢砚辞反应,她己经快步跑到医药箱前,翻出消毒棉球和绷带,动作慌乱却坚定。
谢砚辞想要躲开,却被她拽住完好的右臂。
“别动。” 苏棠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指尖轻轻解开他衬衫的纽扣。当染血的绷带完全暴露出来时,她倒吸一口冷气 —— 伤口周围的皮肤己经红肿发炎,干涸的血痂与纱布黏连在一起,看上去触目惊心。
消毒棉球碰到伤口的瞬间,谢砚辞猛地绷紧身体,喉间溢出一声压抑的闷哼。
苏棠的动作顿了顿,抬头对上他泛红的眼眶,心像是被狠狠揪了一下。
“忍忍,很快就好。” 她的声音放软,用镊子小心翼翼地分离纱布与伤口,每一个动作都轻柔得像在对待稀世珍宝。
谢砚辞看着她低垂的眉眼,睫毛在眼下投出细密的阴影。
她专注的模样,和照片里对着沈墨寒笑的样子重叠又分开,搅得他胸腔发疼。
可当她的指尖不小心擦过伤口,他条件反射地想要闪躲,却又怕吓到她,只能死死咬住后槽牙,任由冷汗顺着额角滑落。
重新包扎好伤口,苏棠的指尖还沾着碘伏的味道。
她望着谢砚辞,嘴唇动了动,却被他先一步开口:“合作终止函,这是你的目的吗?” 他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磨过玻璃,金丝眼镜滑到鼻梁,露出布满血丝的泛红眼眶。
苏棠的目光落在他手里皱巴巴的文件上,纸页边缘被攥得发皱,仿佛下一秒就要被捏碎。
“小绒,啥情况?我不是发了匿名邮件提醒吗?” 她在心底低吼,指尖无意识地抠着羊绒围巾的流苏。
“宿主,这边显示邮件被他们的防火墙拦截了!” 小绒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绒毛在她口袋里缩成一团。
“你不早告诉我?!” 苏棠的指甲掐进掌心,谢砚辞腕间的碳纤维手链突然折射出冷光。
“你不是说早有准备吗......” 小绒的声音越来越小。
“系统,我要死了你肯定记头功!” 的弹幕在苏棠脑海里疯狂刷屏。
【备份服务器第三分区的密码... 她怎么会知道?】这个念头像病毒一样啃噬着他的理智,首到苏棠身上的香气突然涌进鼻腔 —— 那是他亲手送的香水的味道,此刻扎得他喉间发腥。
“阿辞,你怎么了?” 苏棠的指尖刚触到他眉骨,谢砚辞猛地拽住她的手腕。
绷带下的肌肉因用力而绷紧,伤口处传来撕裂般的疼痛,让他额角渗出冷汗。
【必须狠下心,否则砚海就完了...】他别开脸,不敢看她受惊的眼睛,却在拖她走向落地窗前时,下意识放轻了力道。
金属百叶窗落下的声音像棺材盖合拢,屋内陷入一片黑暗。
谢砚辞打开水晶灯,光芒映出苏棠苍白的脸,也照亮了他绷带上新渗出的血渍。
他看着地上两人交缠的影子,感受到她的发尾扫过手背,痒得他指尖发抖。
【沈墨寒的手抚摸她脸...】照片里的画面与眼前的人影重叠,谢砚辞突然松开手,“从今天起,你就待在这里。”
苏棠急忙要追,却看见他转身时,左臂不自然地蜷缩了一下。
想起刚才包扎伤口时他隐忍的表情,想起昨天她笨手笨脚做饼干时,甚至在她弄撒面粉时,用没受伤的手替她擦去鼻尖的白粉。
谢砚辞猛地转身,骨节分明的手狠狠掐住苏棠的肩膀。
绷带蹭过她锁骨,血渍透过衣料传来温热的触感。
他将她砸向身后的玻璃幕墙,却在最后一刻用左臂护住她的背脊 —— 伤口撞在坚硬的玻璃上,眼底的血色几乎要将瞳孔吞噬。
“咚” 的一声闷响,苏棠感觉到他的胳膊在身后痉挛般收紧。
绷带下的血透过衬衫渗出来,染红了她背后的布料。
“为什么?!” 谢砚辞的指腹陷进她肩头的皮肉,力道大得像要将她揉碎,“那些深夜的牛奶,那些按摩......” 他的声音嘶哑得不成调,每一个字都带着铁锈味的痛楚,“都是为了今天这场戏吗?!”
苏棠被掐得皱眉,“我没有!” 她倔强地瞪着他,“阿辞你看清楚,那照片是角度问题!”
“角度?” 谢砚辞突然笑了,笑声里全是破碎的绝望。
他猛地扯掉金丝眼镜扔在地上,镜片摔出裂纹,如同他此刻分崩离析的理智。
俯身的瞬间,苏棠闻到他身上浓烈的雪松香混着苦咖啡味,还有一丝若有似无的血腥味 —— 那是从他手臂伤口蔓延出来的。
滚烫的唇狠狠压下来,带着野兽般的掠夺性。
谢砚辞的牙齿磕碰到她的唇瓣,疼得她倒吸一口气,却在这时感觉到他左臂的颤抖。
绷带蹭过她腰间,每一次用力都伴随着细微的颤抖,那是伤口在抗议。
这个吻是毁灭性的,却又在狂暴中藏着小心翼翼 —— 他始终用没受伤的右手撑着玻璃,生怕压到她。
苏棠挣扎着捶打他的胸膛,指尖触到他剧烈起伏的心脏,还有他左臂绷带上温热的血。
“唔...... 放开......” 她的声音被吞噬在唇齿交缠间,眼泪滑落,滴在两人相贴的下颌。
谢砚辞尝到咸涩的滋味,动作猛地一滞,掐着她肩膀的手却下意识收紧,导致手臂伤口的血又渗出不少。
就在这时,他的吻突然变了。
从狂风暴雨转为失魂落魄的探寻,舌尖颤抖着描摹她的唇形,像是在确认什么易碎的珍宝。
他松开掐着肩膀的手,改而用力攥住她的后颈,指腹蹭过她的眼角,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别骗我...... 明雪,别再骗我......”
苏棠的挣扎渐渐停了。
她能感受到他掌心的汗,还有那隐藏在粗暴下的剧烈颤抖。
这个总是清冷矜贵的男人,此刻像个迷路的孩子,用最笨拙凶狠的方式,索取着她的回应。
她缓缓抬起手,颤抖着环住他的腰,指尖触到他衬衫下滚烫的皮肤,还有绷带边缘潮湿的血迹。
当两人分开时,彼此的呼吸都带着浓重的水汽。
谢砚辞的额头抵着她的,睫毛上竟也沾着水光,眼神里是破碎的脆弱:“告诉我...... 你没有和他联手...... 只要你说我就信......”
苏棠的指尖颤抖着抚上他汗湿的后颈,能感受到他发间洗发水的味道,此刻被苦咖啡味浸得发苦。
“阿辞,我没有......” 她的声音被两人交缠的呼吸揉碎,“沈墨寒只是路过,他说我头发乱了,抬手动作太快,我没躲开......”
小绒在口袋里疯狂震动,耳朵蹭着苏棠腰间:“宿主快甩锅!就说沈墨寒手速堪比电竞选手!”
苏棠暗中掐了掐它的绒毛,继续望着谢砚辞破碎的瞳孔:“照片是角度问题,你看 ——” 她摸索着拿出他的手机,放大照片,“他袖口的纽扣离我肩膀还有三厘米。”
谢砚辞的指腹还陷在她肩颈,苏棠拽过他的手腕,将他的手指按在屏幕上。
他的指尖冰凉,却在触碰到照片里沈墨寒的手时,因手臂伤口的牵扯而猛地一颤。
就在这时,小绒立刻弹出全息屏:“己定位张工女儿账户流水!”
“数据泄露不是我做的,” 苏棠捡起地上的眼镜,指尖擦过镜片裂纹,目光再次落在他刚才重新包扎好的伤口,“你可以查一下有没有人的亲友在国外,账上有没有大额金额。”
“李总夫人喜欢苏绣,” 苏棠又从抽屉里拿了一副备用眼镜塞进他手里,“我可以带着刺绣去找她。石墨烯涂层参数 1:3.7,混合纳米级量子隧穿粒子,散热效率能提升 37%。”
小绒在旁边疯狂比心:“宿主牛逼!这些数据都是你昨晚用我的处理器算的!”
谢砚辞戴上眼镜,看着苏棠手腕上淡淡的指印。
“为什么帮我?”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发颤,像主板上松动的电容,左臂的伤口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让他忍不住皱紧眉头。
“因为我想要你好好的。” 苏棠踮脚替他整理歪斜的领带,指尖擦过他喉结,触到他因疼痛而绷紧的肌肉,“还有......” 她突然凑近他耳边,声音轻得像羽毛,“我不想看见你难过。”
小绒在口袋里尖叫:“啊啊啊!宿主你真棒,原著剧情里的囚禁被宿主强行改写了!”
谢砚辞的指尖突然颤抖着抚上她的唇瓣,那里还留着他刚才碰出的伤口。
他的目光下移,落在她背后被自己手臂血渍染红的布料上,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
“备车去李氏集团,” 谢砚辞拿出手机联系王秘书,“通知实验室准备 1:3.7 比例的石墨烯量子隧穿复合材料。”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苏棠衣裙凌乱漏出的肩膀,肩膀上有着明显的红痕,“让家庭医生立刻到别墅。”
苏棠看着他转身时不再紧绷的肩膀,悄悄对小绒比了个 “耶”。
小绒立刻弹出爆米花桶:“啧啧,这波危机公关,鬼看了都得点赞!”
谢砚辞突然回头,金丝眼镜后的眸光复杂难辨。
苏棠以为他看见了,心脏猛地一缩,却见他脱下西装披在她肩上,属于他的气息瞬间将她包裹 —— 那里面混着雪松香、咖啡味,还有淡淡的血腥味。“空调低,别着凉。”
金属百叶窗缓缓升起,午后的阳光涌进房间,照亮苏棠发丝上的金粉。
谢砚辞看着她的手指,悄悄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 —— 这一次,他不会再让任何人打碎属于他的琉璃,哪怕用自己的血做粘合剂。
左臂的伤口,此刻仍在隐隐作痛,提醒着他刚刚那场险些失控的风暴,以及风暴过后,掌心残留的、她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