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香樟树在风里沙沙作响,我攥着新发的课程表站在高一(3)班门口,看着小钰和小Z勾肩搭背从走廊那头走来。小Z老远就挥着圆框眼镜大喊:“柠姮燕!我们班就在你楼上!”小钰耳尖泛红,把手里的军训物资袋往身后藏了藏,却露出半截粉色的草莓牛奶盒——和我书包侧袋的一模一样。
军训场地上,我总在踢正步的间隙偷瞄隔壁方阵。小钰晒得鼻尖脱皮,喊口号时却比谁都大声。有次休息,小Z抱着两瓶冰镇汽水冲过来,易拉罐上的水珠滴在我手背,凉丝丝的。“小钰非要买草莓味的。”他挤眉弄眼,话音未落就被突然飞来的迷彩帽砸中脑袋,抬头正对上小钰仓皇转身的背影。
分列式那天,我在人群里寻找小钰的白杨树般的身影,却看见他被几个女生围着借防晒霜。小Z不知从哪冒出来,往我手里塞了根冰棍:“别看啦,他笨得连防晒都不会涂。”冰棍甜腻的味道在舌尖化开,我望着远处嬉闹的人群,突然觉得校服领子有些勒脖子。
真正的隔阂始于一节体育课。我抱着篮球路过他们班教室,透过窗户看见小钰正教女生投篮。夕阳给他的侧脸镀上金边,女生红着脸拽住他的袖口时,他却没像往常那样躲开。篮球“咚”地滚到走廊尽头,惊飞了窗台上的麻雀。
那天傍晚,小Z在食堂堵住我,塑料餐盘里摆着三个草莓大福。“小钰说你喜欢这个。”他推过来时,我注意到他指甲缝里沾着蓝墨水——和小钰课本扉页上画草莓的颜色一模一样。我咬下一口糯米皮,甜得发腻的豆沙馅突然让我想起军训时小钰藏在背后的牛奶。
生日那天,我在储物柜发现一盒冰镇纯牛奶,包装纸上画着歪歪扭扭的笑脸。转身撞上抱着棒棒糖蛋糕的小Z,奶油在他鼻尖晃悠:“小钰非说要双份惊喜。”我们挤在楼梯间分蛋糕时,小钰站在转角处犹豫着要不要过来,首到小Z扯着嗓子喊:“再不来就没啦!”
深秋的运动会,我在4×100接力赛终点看见跌跌撞撞冲线的小Z。他摔得膝盖渗血,却举着接力棒冲我傻笑。小钰背着书包冲过来,校服下摆沾着草屑,手里攥着碘伏棉签:“笨死了。”他给小Z处理伤口时,我注意到他校服第二颗纽扣歪了——和我校服上那颗松动的纽扣,正好能配成一对。
放学铃声响起时,我站在香樟树下等他们。小Z老远就晃着满分试卷,小钰默默把温热的牛奶塞进我手里。暮色漫过教学楼的轮廓,三个影子在地上拉得老长,像三条即将交汇的河流。风掠过树梢,带来操场方向的欢笑声,而我们谁都没发现,青春的课间铃,正悄然走向下一个篇章。
我也想过我们会一首这样,后面发现,我们好像越走越远,首到你看不见我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