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面色一变,大喊:江潮,你不准下山!”
江潮顿住,却没上前行礼,只远远看着她,语声冷淡:“属下有急事。”
他的表情和以往一样平静,可谢灵昭就是感觉得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
谢灵昭心头首往下坠,却不敢耽搁,提着裙摆快跑向他:“你先别走。”
说着伸手去拽江潮。
后者微微侧身,躲开她的手,恭敬道:“殿下有什么吩咐?”
“你什么时候能赶回来?”
“不知。”
谢灵昭深吸口气:“我派人帮你解决,是医馆的事情吗?”
“不用。”
谢灵昭咬牙。
臭男人。
眼中挤出两滴泪:“你就这么讨厌我?”
她生得美,委屈时惹人心怜。
江潮心头一动,忍住妥协的冲动,笑着说:
“公主,早上您吐血放过大招了,这会子的柔弱,是毛毛雨……”
又语重心长劝:“这个策略不行,应该反着来。”
!!!
谢灵昭脑子一炸,想起及笄夜被他这张狗嘴暴击的酸爽感,脸色刷的涨成猪肝色:“你!”
“江潮,你怎么这么刻薄?!”雀儿气道,扯出帕子给谢灵昭擦泪,
“殿下,别气,我们再找其他法子好吗,别哭了……”
谢灵昭是真被气到,血压飙升,加上刚大喊,不停说话,这会子嘴角渗出些血迹。
她别开脸,用帕子拭掉。
看着愈发可怜了。
江潮微吸口气,有些头疼地捏了捏额角,说:“殿下要属下做什么?”
谢灵昭眸光微闪,道:“我上山前夸下海口,要为百姓求雨,才进行了一次,就没有下文了,我下山会被嘲笑。”
“这种事情,殿下可以去找大殿下,他处理公众舆论,应该更有心得。”江潮好心建议。
“不要,我就想你帮我。”谢灵昭摇头,跟拨浪鼓似的。
江潮垂眸望着小公主,眸色沉沉,没搭腔。
空气有丝微妙的僵滞,蝉鸣声消失,烈日在二人身上炙烤得滚烫燥热。
恰巧,青竹从厨房那边转过来,看见僵持的二人,脚步一顿。
谢灵昭眼角余光瞥见,眼珠咕噜一转,对青竹招手:
“过来。”
旋即忍住心底的抗拒,踮起脚尖,用帕子给江潮拭汗,柔声道:
“天热,绿豆糕可消暑,立春做的绿豆糕很好吃,你多吃点呗。”
爱一个男人,就从他的衣食住行来关心……这总没错吧?
谢灵昭自信满满想着,对青年柔柔一笑。
江潮垂眸。
小公主眼睛又大又圆,黑白分明,很漂亮,倒映出两个小小的自己。
仿佛自己就是她的全世界。
银杏林中,金黄叶片铺开出片暖色海洋,树底下二人西目相接,眼中只有彼此。
明媚日光在二人周身笼出丝光晕,蒸出似有若无的朦胧情愫。
江潮真的很俊,眉眼尤为深邃,凝视人时深情款款,叫人脸红心跳。
饶是谢灵昭想弄死这货,也不得不承认,这厮哪哪都踩在她的审美点上。
如诗画卷,任是谁都下意识放轻呼吸,生怕惊扰。
可江潮不是一般人,还长了张嘴。
“殿下,我对绿豆糕过敏。”他似笑非笑,
“殿下的爱太过厚重,属下福薄,难以消受。”
啊——啊——
远处一只乌鸦飞过。
谢灵昭脸上红晕转成青紫:
“你……你……”
雀儿不满瞪江潮,适时开口:
“你又不是透明的琉璃,指望着公主看你一眼就知道你的喜好啊?”
谢灵昭回过神来,压下几乎脱口而出的“闭上你的狗嘴”这句话,强挤出丝笑:
“抱歉,我日后会注意。”
随即戳江潮胳膊:“日后你多和我待一块,我才能好好了解你呀……”
傲娇的小公主居然忍下了这口气,江潮眉毛一挑。
看来小公主在自己身上所谋甚大。
是什么呢?
想不通,他也就不为难自己,便说:“殿下,属下真的要下山了……再见。”
说着,不等谢灵昭有所反应,用了个巧劲儿,将谢灵昭推到雀儿怀中。
眼睁睁看着江潮翻身上马,马蹄得的而去。
“江潮,我把焚月剑寄存在‘银楼’,三年后你去取,如何?”
“吁——”
江潮勒住缰绳,调转马头,转回谢灵昭身旁,居高临下道:
“一年?”
银楼不是首饰铺,而是一个生意做到各个国家的典当行。
背后主人不知是谁,之前有个西蜀的皇子在银楼仗势欺人,第二天便断了条腿。
谢灵昭愿将焚月剑寄存,时间一到,他便能放心离去。
“两年。”
“一年。”
“一年半。”
“再见。”
谢灵昭眸光微闪,故作犹豫,还是点头:
“好吧,一年!”
江潮再次勒住缰绳。
“你陪我在护国寺求雨,等下山了,我在陪你去银楼。”谢灵昭说。
“不等,现在就去银楼。”江潮突兀探手,谢灵昭捞上马背,
“寄存好,属下便随您在护国寺住着,想住多久住多久。”
谢灵昭咬牙:“你……觉得我会耍赖?”
“殿下以为呢?”江潮轻笑,一夹马腹,“驾!”
马儿如离弦之箭冲向山路。
变故发生得太快,众人大惊。
“江潮,你放肆!”雀儿急追。
青竹则是施展轻功跟上,吩咐狂奔出来的暗卫:
“备马!”
另一边,寺庙、建筑,行人飞速后退。
马背上,谢灵昭微侧身死死抓住江潮胳膊,面色煞白:
“江潮,你有病啊?做什么之前能不能说一声?”
江潮垂眸,扫见小公主花容失色,诧异问:“殿下没有学过骑马?”
皇家子弟一般都要学骑射。
谢灵昭八岁时学骑马时狠狠摔过一跤,腿断了,躺了好几个月,自此没敢再上马背。
只是,这么丢脸的事情,她怎么可能和江潮这个大仇人说?
她抬头,像炸毛的猫:“关你什么事?!”
她虽对江潮怒目而视,可身体却诚实得很,死死抱着青年。
可怜又搞笑。
江潮勾起唇角,说:“不是公主殿下说要彼此了解?”
谢灵昭神色一僵,气势降下一大截,却又不服输:
“反正你吓到我了,是你的错。”
“好,我的错。”
咦?这厮如此好说话?
看来一年后能拿到焚月剑离开,他很开心。
琢磨片刻,谢灵昭清了清嗓子,道:“那你怎么补偿我?”
“您想要什么?”
“你……”谢灵昭心头一动,想说:
你去帮我杀裴玉鸾。
可她发现竟然张不开口,脸都绿了。
定又是那剧情力量在作祟。
她张嘴半天没说出话,反而被灌了不少风沙,江潮抬手轻轻覆住小公主的小脸,语声愈发柔和:
“想要我做什么?”
宽大的手掌挡住风沙,也挡住了风拍打在脸上的凉意。
不知怎么的,谢灵昭耳根微微发烫,被剧情制裁的郁闷都暂时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