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囚徒营的绝境
腐草混合着血腥气钻进鼻腔时，林梦霄正跪在寒铁矿坑的碎石堆里。
铁链磨破的脚踝浸在泥水里，后背突然挨了重重一记鞭子。
"囚奴就该有囚奴的样子。"苏印靴底碾着她撑在地上的手指，玄铁护腕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听说你昨日采到了血灵芝？"
林梦霄喉间涌上腥甜，十指深深抠进碎石。
三天前矿洞坍塌时，她确实在岩缝里发现那株通体赤红的灵芝，此刻正藏在她腰间暗袋里——那是给阿娘续命的药。
"大人说笑了。"她将额头抵在苏印靴面，垂落的发丝遮住眼底寒芒。
矿洞深处传来囚徒们此起彼伏的惨叫，像极了三年前刑场上阿娘被抽离灵根时的嘶吼。
苏印突然揪住她衣领拎起来，冰凉的鼻息喷在她耳畔："你以为能瞒过地境修士的灵识？"指尖划过她锁骨时，林梦霄感觉胸口逆鳞印记突然发烫，仿佛有兽爪在撕扯脏腑。
她被扔回牢房时己近子时。
月光从铁窗斜斜切进来，照见草席上闪着幽蓝光芒的玄冰铁——那是打造弑神弩的核心材料，足够判她个魂飞魄散。
铁链声从甬道传来时，林梦霄正将最后一点药渣抹在墙角鼠洞。
昨夜那只啃过血灵芝的老鼠，此刻正在苏印腰间锦囊里躁动不安。
"搜！"苏印的声音带着压不住的得意。
当守卫掀开草席的瞬间，林梦霄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腕间铁链发出奇特的震颤频率。
苏印腰间锦囊突然炸开，玄冰铁碎片裹着蓝光迸溅而出——正是三日前失窃的那批军械。
"不可能！"苏印脸色煞白地后退，袖中掉出半块血灵芝。
林梦霄伏在地上剧烈喘息，胸口逆鳞印记灼得眼前发黑。
方才玄冰铁转移的刹那，她分明感觉到苏印体内有股热流顺着铁链涌来。
"贱人使诈！"鞭影挟着灵力劈头抽来，却在触及她天灵盖的瞬间被某种无形力量反弹。
苏印撞上石墙时，林梦霄齿间尝到铁锈味——她竟吞下了对方一丝本源灵力。
盲眼医女进来时，林梦霄正盯着掌心若隐若现的鳞片出神。
草药清香驱散了牢房恶臭，白璃蒙着白绫的脸转向她："姑娘脉象如龙潜深渊，可否让奴家探探灵台？"
冰凉指尖触到额头的瞬间，林梦霄颈后寒毛倒竖。
白璃袖中滑出的银针精准刺入她周身大穴，某种封印之力竟将逆鳞印记的躁动压了下去。
"这方子唤作锁麟散。"医女将药瓶塞进她掌心时，指尖在她虎口画了个古老图腾，"能暂时封住姑娘胸口的龙鳞反噬。"
林梦霄猛地攥住对方手腕："你看得见？"
"奴家眼盲心不盲。"白璃轻笑，空洞的眼窝却转向西北方向。
那里隐约传来海潮声，据说是上古龙冢所在。
林梦霄摸到腰间暗袋里的血灵芝，突然想起阿娘临刑前嘶喊的"东海有逆鳞"。
当更鼓响过三巡，林梦霄借着月光咬破指尖。
血珠滴在逆鳞印记上的刹那，整座囚徒营的地脉灵气突然震颤。
她盯着黑暗中浮现的龙形虚影，终于对正在捣药的医女开口："白姑娘可曾想过，囚徒营的围墙外是什么天地？"
药杵声戛然而止，夜风卷着咸涩的气息穿牢而过，像是某种跨越千年的回应。
腐草汁顺着石壁往下淌的时候，林梦霄正用碎骨片在墙上刻第五道划痕。
逆鳞印记在锁骨下方突突跳动，昨夜吞噬的那缕灵力像团火在经脉里横冲首撞。
"姑娘该换药了。"白璃摸索着掀开牢门草帘，腰间药囊撞出清脆的琉璃声。
林梦霄盯着医女白绫边缘淡青的血管，突然抓住她捣药的手："若我说能看见龙魂游走的轨迹，姑娘可信？"
药杵"当啷"撞上铜臼，牢外忽然响起急促的铜锣声。
白璃将温热的药膏敷上她颈侧逆鳞，指尖突然加重力道："今日采石场运来的青岗岩，带着东海龙冢的咸腥气。"
林梦霄被铁链拽上矿车时，正午的日头灼得人睁不开眼。
苏印新换的玄铁鞭缠着雷纹，鞭稍有意无意扫过她脚踝结痂的伤口："听说最近有低阶岩蜥在矿洞筑巢？"
碎石簌簌落在后颈时，林梦霄闻到了腐肉混合硫磺的味道。
岩壁上倒挂的赤瞳妖兽突然扑下来，利爪撕开她肩头血肉的瞬间，胸口逆鳞突然爆发出滚烫的吸力。
"吼——"
妖兽的嘶吼卡在喉咙里，林梦霄感觉有粘稠的灵力顺着伤口涌进来。
岩壁上她的影子正在扭曲拉长，肩头浮现的鳞片将妖兽爪尖牢牢吸附在皮肉之间。
当最后一丝妖力被抽干时，妖兽干瘪的尸体"啪嗒"摔在碎石堆里。
"囚奴九霄！"苏印的厉喝裹着灵力震得耳膜生疼，"还不滚出来清点......"
雷纹鞭抽到半空突然凝滞，苏印盯着少女肩头新生的逆鳞印记，瞳孔剧烈收缩。
林梦霄攥紧掌心血淋淋的岩蜥内丹，垂首时恰好遮住眼底流转的金芒："大人，这畜生把玄铁矿脉震裂了。"
当夜林梦霄蜷在牢房角落，盯着掌心若隐若现的龙形虚影。
白璃给的锁麟散己经压不住胸口灼烧感，两道逆鳞印记在皮肤下如同活物般游走撕扯。
"姑娘今日吞了不该吞的东西。"白璃的银针扎进天池穴时，林梦霄疼得咬破嘴唇。
医女蒙眼的白绫被血浸透半边，"岩蜥属土，姑娘的龙魂属水，两股灵力相冲——"
"却能震碎三丈厚的青岗岩。"林梦霄反手扣住医女腕脉，指尖触到对方经脉里蛰伏的浑厚灵力，"白姑娘当真只是凡境中期？"
牢外忽然传来整齐的脚步声，比平日多出三队巡逻守卫。
白璃收起药瓶轻笑："听说三日后有商队要来运玄冰铁。"她临走前将某种冰凉的东西塞进草席，"东海产的蓝珀能暂时安抚暴走的龙魂。"
林梦霄着鸽卵大小的蓝珀，突然想起白日妖兽扑来时，矿洞深处传来的龙吟。
当月光再次照亮墙角鼠洞，她将血灵芝粉末混着蓝珀碎屑喂给那只灰毛老鼠。
子时梆子响过第二声，整座囚徒营的地脉突然震颤。
林梦霄从噩梦中惊醒时，发现掌心鳞片正在疯狂吸收地底溢散的灵气。
牢门外传来守卫惊慌的喊叫："西北角地陷了！
快禀报苏大人！"
她贴着潮湿的石壁倾听，远处坍塌声里隐约混着马车轱辘的响动。
当第一缕晨光染红铁窗时，林梦霄在送来的囚粮里发现了裹着药草的纸条，上面画着蜿蜒的龙形图腾——正是昨夜蓝珀里浮现的纹路。
采石场午时的日头格外毒辣，林梦霄拖着铁镐走过堆满青岗岩的矿车，忽然瞥见车辕上新鲜的泥印里嵌着半枚莲花纹马蹄铁。
昨夜暴雨，这种西境雪原特产的纹路，不该出现在东海之滨的囚徒营。
"动作快点！"守卫的呵斥声里，林梦霄弯腰拾取碎石的手指微微发颤。
当她的指尖触到矿车底部某块暗纹奇特的青石时，逆鳞印记突然发出灼热的共鸣——石皮下竟封着片龙鳞形状的结晶。
远处岗楼上，苏印正对着某个锦衣公子躬身行礼。
林梦霄眯起眼睛，看见那人腰间玉佩在阳光下折射出七色光晕，像极了阿娘曾说过的"破云商盟"信物。
当夜巡守卫经过第七趟时，林梦霄将龙鳞结晶按进胸口逆鳞。
蓝珀爆开的瞬间，她听见百里外传来的潮声，仿佛有巨龙在深海翻身。
白璃给的药瓶滚到墙角，封口的蜡丸上赫然印着与商队马车相同的莲花纹。
